沈月兰初入江湖,没什么经验,还分不清这句话是他真心实意的邀请,还是只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但仍然真诚的道谢,没有半分做作。
不一会,侍女将菜品一一端上桌,菜品种类并不是很多,但每样都很精致,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待侍女退下去,苏晗才道,“天碧不喜欢应酬,我们就在这随意吃些,没有外人也省得麻烦。”
月兰明白苏晗这是特意解释给自己听,以免自己觉得在这户外用餐是对自己的轻视,虽然月兰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但还是感受到了苏晗的细心,应和着说道,“月下饮酒,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呢。”
苏晗指着面前的菜向月兰介绍到,“此鱼形如玉簪,似无骨无肠,色泽似银,故称太湖银鱼”,手又指向另一道菜,“此鱼细骨细鳞,银光闪烁,是为太湖白鱼;这道便是太湖白虾了。银鱼、白鱼和白虾肉质鲜嫩,又因色泽均呈白色,故俗称太湖三白,凡是来太湖之人,若是没吃过这太湖三白,那可真是白来一场。”
月兰拿起筷子笑道,“那我今天可是大饱口福啦,你们莫要嫌我吃的多啊”,说罢还嘟了嘟嘴。
独孤天碧和苏晗两人看着月兰这娇俏的模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苏晗笑道,“天碧,看来你这妹子也是性情中人啊!好!”
独孤天碧说道,“那是,不然我怎么会认她做妹妹呢,人以群分嘛。”
几人闲聊了几句,便在月兰的带领下大快朵颐起来,不过苏晗和独孤天碧两人吃的都很少,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开始饮酒,只有月兰和馨儿两人还在专心致志的埋头苦吃。
独孤天碧喝了一口酒,问道:“我来时看见太湖门出来巡湖的人似乎比前年增多了,而且刚上山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不少门人在一起训练,这是何故?”
月兰诧异独孤天碧说的这些自己怎么都没有注意到,但也能感觉到他们要开始说正事了,便没有插口,只是将注意力从饭菜上转移到了两人的谈话中。苏晗答道,“没错,你这次从南边过来也应该听说了东南沿海一带近来海盗猖獗,虽然还并未侵犯到内湖,但我们不能不早作打算。而且,一旦海盗的势力范围扩展到江浙一带,势必给这里的百姓,包括我太湖门带来不小的冲击。不是我自夸,若论水战,放眼整个江南再没有比我们太湖门厉害的,到时,也就只有我们才能和海盗一拼了。”
独孤天碧眉头微皱,说道,“你说的没错,只不过若是海盗真的侵犯到这里,那受损的便不仅仅是你太湖门一家,你何不趁早联系其他门派,到时一起对抗海盗岂不是胜算更大。”
苏晗叹了口气,道:“你有所不知,这两年来江南一带的门派纷争不断,都视对方为眼中钉,怎可同心协力。更何况,海盗一来,最惨的便是百姓和商人,而这些人都是弱势,又有谁会关心他们的死活,若论门派,冲击最大的便是我太湖门,其他门派就算是有影响,也是微乎其微,又怎肯费力去对付海盗呢?”
独孤天碧有些愤慨又有些无奈的说道,“是啊,百姓总是最可怜的。那你可有何对策?难道要在这干等着,直到海盗来了才出手吗?虽说现在的海盗集团多半是普通百姓,但那不过是最低级的水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发展起来,这里面必定有不少能人异士,你要多加防备,切不可轻敌啊!”
苏晗略微点头,“我明白,只是现在我还没想到什么好法子。我们力量有限,不可能现在主动跑去与海盗对抗,还有一点,虽说我们都是水军,可是比起大海,内湖要平稳的多,若是真的打起来,我们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所以,现在也只能先加强训练了。”
沈月兰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个大概,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付海盗不应该是官府的事吗?为什么少门主你们要自己承担呢?”
苏晗那温润的眸子泛起冷意,冷笑一声道,“官府?现在的官府哪里顾得上这些”。
沈月兰觉得不解,官府不管老百姓的事那谁来管,连这么重要的事他们都不予理会的话那官府还做些什么呢?沈月兰虽然不明白,但是看苏晗的样子也知道他并不想说,便只得闭嘴不好再问。
“只凭你们等着那帮海盗前来,终究是有些被动啊!”独孤天碧说道。
苏晗叹了口气未接话。
沈月兰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因为我们不了解海盗的行踪、不了解他们的现状和想法才会觉得被动,既如此,我们为何不安插一个细作以打探情报呢?”
“细作?”苏晗有些吃惊的问道。
“是啊,选一两个聪明机灵又忠心不二的人,想办法混进海盗集团,这样就能知道海盗的动向了啊,如果他们能得到海盗首领的赏识,谋个小头目当当,也许会有办法变被动为主动呢。”
苏晗有些不屑的说道,“这不是君子所为,我太湖门乃名门正派,自当与海盗正面对决,怎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行事”。
沈月兰诧异的看着苏晗,她没想到苏晗竟会有这种想法,在她看来,苏晗并非这种刻板保守的人才对,于是劝道,“孙子云:‘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太湖门与海盗的冲突其实就是一场小型的战争,有战争就必定有伤亡,作为一门之主,首先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在取得胜利的前提下将损失降到最低。用间之道,就是用最小的伤亡达到‘知彼’的目的,同时尽可能从内部分化瓦解敌人,制造矛盾,让他们彼此猜忌,从而形成有利于我方的局面。用间只是一种手段,并不等同于为了赢取胜利就不择手段,甚至违背自己的良心或原则,如果控制得当,用这种方法能减少门下弟子的伤亡,又怎能称其为卑鄙呢?难道一定要看着门下弟子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用堆积如山的尸体换来的胜利,这样才配称为名门正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