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求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一种病,一种蛊毒般噬人的病。病痛渗透进骨头中,水冲不掉,刀刮不净,叫人受尽折磨,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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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紫彤悠悠醒来。身旁的沧海仍在熟睡,手臂横在她胸前,带着坚决的霸占意味,让她没有办法乱动。他英气勃勃的剑眉此刻弯出了微微温柔的形状,阖着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嘴唇,看上去十分俊朗。
兜兜转转,到底还是回到他身边,虽然依旧有些不解,还有些遗憾……
紫彤忍不住伸手摸向他的脸,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捉住。
睁开眼睛,他眸光清明:“我亲爱的小姑娘,想调戏老板么?”
紫彤没说话,收回手,坐起身。
他轻笑出声,抓住紫彤的右脚脚踝拉过去。从旁边揪下一根芦苇,用芦花从她的脚背上轻轻扫过。
听沧海说,忘川河周围的芦苇是累世魂魄不肯散去的执念所化。
银光闪闪的芦花从皮肤上拂过,同执念的感觉一样,酥麻入骨,别样的美妙滋味。
“放开我……”低喘的间隙,紫彤低声央求。因咬着嘴唇,声音很模糊。
……
沧海轻笑,干脆背着紫彤在芦苇荡中慢慢走。
紫彤将侧脸贴在他厚实的背上,听着他的脚有节奏地踩过地上的杂草。像座钟钟摆慢慢摇的感觉,咔嚓、咔嚓、一直摇到天荒地老。紫彤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也许他根本没有方向。但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同他在一起,在哪不一样?
两人一起游荡了许久,远处突然穿来阵阵丝竹音乐的声音,还夹杂着悠长的禽鸟鸣叫声。
紫彤抬头循声一看才发现,黑漆漆的天空上,居然飞着一只庞大的鹦鹉。鹦鹉全身赤红,像裹了层火焰,展开双翅遮蔽了很大片天空。鹦鹉身上套着缰绳,缰绳后拉着一条红色大木船。木船雕梁画栋,十分华丽。
“紫彤,退后……”沧海放下她,拔刀出鞘。
做了鬼以后,紫彤对很多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即使天上有条船在飞,她也很淡定地闪到沧海身后。
眨眼间,鹦鹉就朝他们冲了下来,从他们身边掠过,然后拉着那条红色大船,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船弦挡板被人拉开,一卷红色轻纱从船弦方向一直舒展到紫彤脚下。接着轻纱的另一头缓缓显现出了两抹人影。
一身黑色长袍,五官精致,冰雕似的安静美男子。
男子手里牵着个女孩,黑亮丽的长发直落在女孩腰间上,有一点婴儿肥的鹅蛋脸上泛着微微的红丝,看起来可爱又不失羞涩。一双桃花眼灵动的眨着,睫毛似蝴蝶在那翩翩起舞,樱桃似的嘴巴微微嘟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女孩一见到紫彤,便踩着薄薄的轻纱跑过来,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妈妈,我好想你。”
紫彤吃惊的目瞪口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个女孩的妈妈!
但,她和这孩子刚见面,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孩子爱到了骨子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
“乖孩子,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妈妈?”紫彤一边怜爱的摸着女孩的头,一边柔声问道。
“妈妈,我是爱婉啊!妈妈不记得我了吗?”女孩在紫彤怀里撒娇的说道。
这条船就是爱婉的家,共三层高。
上面有很多房间,顶楼还有小花园,甚至还有个开满红莲的大浴池。船上的仆从是影子一样的黑影,他们脸上贴着用剪刀剪出五官的白纸。有的端着在甲板上奏乐,有的收拾杂物,无声地漂来飘去。
看着看着,紫彤的胸口闷闷发痛。这条船虽然华丽,还有那么多黑影奏乐,可冷冷清清地浮在幽静的冥界上空,没有半点人气。爱婉小小年纪,住在这种地方,怎么熬得下去?
“爱婉,”紫彤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你的家人呢?”
爱婉眨了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家人?妈妈你不是和爸爸一起住在人界吗?”
“爱婉,非妖非神,非鬼非魔。”身边响起那个男人的声音,他抬手抚摸着爱婉的头,眼底闪烁着男人特有的隐忍心疼,“不容于三界六道,无处落脚。只能暂居冥界空中生活。”
闻言,紫彤的胸口莫名感到撕裂一样的痛。她愣愣地看着爱婉那冰雪可爱的脸蛋,几乎落下泪来:“凭什么……”
不远处沧海依着船栏,冷哼出声:“就凭妖尸妄念,生孽债。”
紫彤扭头一看,见他正冷笑着望向那个男人,毫不掩饰他的情绪,紫彤忙想着打圆场:“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