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知府正在批阅公文,冷羿进来,他便微笑着点头示意让他坐下,自己依旧接着看公文,直到把手里这份公文看完做了批阅之后,这才搁下毛笔,抬起头瞧着他:“案子查的如何?”
“正在查访。有了一些眉目。”
“嗯,朝廷对你破案寄予厚望,不要辜负了才好。”
“是,卑职一定尽心,”
“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冷羿挪动了一下屁股,让自己做得更端正一些,以表情显得更严肃。道:“巴州连续月余都是大雨,刚才卑职去了巴河边察看,发现河水猛涨,有漫过河堤的危险,而且,一些低洼地方的河堤,高度不够,厚度也不够,水量很大的时候,很容易溃堤!而全城地势平坦,一旦溃堤,全城可就危险了!”
廖知府笑了笑,道:“冷大人多虑了吧?虽然卑职担任巴州知府时间不长,但是,前任也未曾提到过巴州被河水淹没的事情。今年的雨水是大了些,却也还没有到值得紧张的程度。”
冷羿道:“未雨绸缪的道理,知府大人不会忘了吧。”
廖知府微微皱了皱眉,道:“那冷大人的意思是……?”
“立即动员民工,加固河堤,以防万一!”
“主意很好啊,如果我们有钱有粮,这样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廖知府意味深长瞧着冷羿道。
“朝廷没有整修河道的开支吗?”
“整修河道加固堤防必须在前一年上报,朝廷才会统一安排,而且也要按照轻重缓急来安排,不会上报了就拨款修缮的。我们巴州一直没有大的洪涝灾害,也没有泥沙什么堵塞河道,多年来一直通航不停,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所以,没有必要给朝廷添麻烦。去年没有报,今年就不会安排河道整治的。”
冷羿沉吟道:“现在报已经来不及,衙门有没有暂时不用的钱谷可以暂时挪用加固河堤呢?”
廖知府把脸一沉,道:“冷大人,你好歹也是阴陵知县当了大半年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衙门的钱,每一文都有他的用途,私自挪用那可是大罪!”
“咱们这也不是私自挪用,而是抗洪抢险啊。”
“不管什么目的,没有朝廷旨意,擅自使用的,都是私自挪用!都是禁止的!”廖知府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太过严厉,把口气放缓,道:“冷大人,不是咱们不担心,只是没有钱啊。前任也曾上报朝廷请求拨款修缮河道,加固堤防,可是,朝廷没有动静,前任亲自进京打探才知道,朝廷现在正在对北用兵,那钱财花得如流水一般,都砸在这军需之用了,哪里有闲钱给我们加固堤防。”
冷羿学历史知道,宋高祖赵匡胤宋太宗赵光义期间,建国之初本来经济就还没有恢复,国库并不殷实,加上年年用兵征战,军费开支自然少不了的。所以这话倒也在理。看来,想从朝廷那里得到钱财修缮河道加固堤防是不可能了。还得想别的办法才行。
冷羿想了想,又道:“能否筹集善款,动员城里大户出资呢?”
廖知府苦笑摇头,对冷羿道:“冷知县,你在阴陵时,本府知道,你是曾经动员大户出钱帮过穷困百姓的。而且效果也很不错。不过,阴陵县天高皇帝远的一个偏巧小小县,这么折腾却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可是巴州就不同了,好歹也是一个府城,这里的大户不少跟朝廷大员关系密切,甚至盘根错节,你要是苦口婆心号召了,他们给你些面子,除了几千文意思意思也是可能的,多了是绝对不会出。可是这点钱,加固堤岸那简直是杯水车薪。而你要是强迫摊派,让他们出血动真格的,那他们可就要动用各种关系抵制了。弄不好,你这通判很快就会被革职查办的。所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本府劝你,还是少做为宜!”
冷羿点点头,拱手道:“多谢知府大人指点。——不过,除了巴州城有淹没的危险之外,这样暴雨不停,各地也容易出现泥石流山洪的灾害,冲毁了农田,老百姓可就没吃得了。先前卑职去粮库查看,发现存粮很少,一旦出现饥荒,大人可有预防之策?”
廖知府又苦笑道:“还能有什么预防之策,咱们粮库就那么点粮食,要是出现饥荒,只能报请朝廷赈灾,别无他法。”
“可是,朝廷在对北用兵,只怕能抽出来赈灾的粮食不多啊。而且,通过朝廷层层报批,调运粮食救灾,时间最少也要三个月以上,到时候百姓可等不及啊,咱们自己还得有预备粮才行。”
廖知府两手一摊,道:“还是那句话,钱呢?钱从哪里来?”
冷羿扭头看了看窗外瓢泼似的大雨,沉默半晌,这才起身告辞。
从廖知府公署出来,他把成珞婕叫到了自己公署,关上房门,低声道:“我担心我们巴州会遭遇洪涝灾害,危及全府上下一百万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但是,我跟廖知府刚刚谈过,他说现在朝廷正在对北用兵,大量的钱谷都用在了战事上面,像我们这种偏远州县,朝廷是顾不上来的,前任也曾上报请求拨款修缮河堤,但是朝廷没有同意。因为拿出不余钱。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能否把我们巴州面临的险境通过你的密保报告开宝皇后,再转呈皇帝,下拨一些钱粮给我们抢险救灾?”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