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林荫小径,被棱角分明的石子缀满,踩在上面,有些酸酸的痛楚。
带着这份痛,苏梨感慨万千。一日的牢狱之灾,似是经历了一番生死,如重生的烈鸟,历尽铅华,分外珍惜。
看来在这宫中要格外小心的话,远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苏梨刚才仔细的谢过了沐阳王,还想说些什么,刘廷暄却被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墨玉叫过去了,传了皇后娘娘的话,说是娘娘这几日没有睡好,让王爷过去看看。刘廷暄便急着赶过去了。
苏梨又拜托了胡耀途胡大人先行回去,如今就只剩下兰星,两个人并肩走在有些突起不平的石子路上,各怀心事。
苏梨左右难安,想向兰星坦白自己女子的身份,却又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二人无话,气氛难免尴尬。
“刚才我有没有说错话呀?直到现在我的手还在发抖呢!”兰星天真的说,还是那么直言快语,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似是有些后怕,打破了僵局。
“没有,你刚才说的句句在理,简直是滴水不漏,实在让我刮目相看了!”苏梨微笑道,心里满是佩服。
“是吗?可我总感觉少说了些什么?”兰星认真道,忽从腰间抽出了一张字条,小心的展开,仔细的比对看了许久,不敢有半点马虎。
苏梨顺着望了一眼,瞧那字条上面笔迹工整,写满蝇头小楷,不由得微微一愣神。但看兰星的样子,却是笑了,道:“怪不得你刚才回答的谨慎流利,原来是早有准备了!”
“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你知道我脑子不好使,做做首饰还可以,这些复杂的话我可是默背了许久才勉强记下的!”兰星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像着实被这字条上的蝇头小楷折磨的不轻。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能言巧辩了!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苏梨说着,从兰星的手里接过了字条,展开着仔细读了一遍,果然和刚才兰星说的内容一般无二,苏梨仔细的辨认了字迹,除了暻暄还会有谁!不由得心里阵阵温暖。
暻暄是宫里的侍卫,料想是他买通了看门的守卫,这才送到了兰星的手上。
“这个要尽快毁掉,不能让别人瞧见了。”苏梨认真嘱咐着,又将字条还给了兰星。
兰星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却是一脸的自责,道:“都是兰星不好,要不是我多事塞给你那个香囊,也就不会出现这许多的事情了!”兰星说着,脸色暗沉,很是歉意的模样。
“这怎么能怪你呢!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向你坦白。。。”苏梨说着,也有几分犹豫,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兰星也没有听出苏梨的意思,忙抢着说话,道:“当然是我的错了,是我那日着急,没有把话说清楚。其实,这段时间礼勤院正在让宫女练习刺绣,我平日里没少受苏医员照顾,心里甚是感激,便绣了那个香囊,里面放了些清淡的兰花香料,闻上去很是香甜,这才想把它送给苏医员。”
兰星说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看了看苏梨,有些犹豫,却又接着说道:“苏医员没有发现吧,因为你总待在太医署摆弄药材,身上时常会有浓浓的草药味道,所以我才想送你香囊,放些花草香料,也便可以驱散药味了。。。”
苏梨听到此处,脸上忽然一红,怎么,难道自己身上真有药味吗?她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不由得提起袖子放在鼻前仔细的嗅了嗅,果然难闻,顿时羞得脸上的红润更是分明!
她这个医痴,摆弄药材久了,早已习惯了那股子味道了,久而久之,也便注意不到了。
“况且,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谢谢苏医员,这段时间对兰星十分的照顾,兰星很是感激!但是那张字条,我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所写,为何要陷害我?这次苏医员确是被我连累了。。。”兰星说着,越发觉得自责,已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单纯道:“不过,为何彩月会知道字条的事,又突然向周尚宫告发我呢?我们同在礼勤院当宫女,虽说有些过节,却也不至于置我于死地吧?”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一旦有了恨意,或许会做出些超越本心之事,心计便由心而生了。。。”苏梨感慨道,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沉重了一些,又见兰星紧皱的眉头,似是十分难过,连忙安慰道:“兰星,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心本是豁达之物,是彩月她太过计较了,又如何怨得了别人!”
“话虽如此,可她毕竟挨了一百大板,也不知道伤势如何?”兰星说道这,略微觉得可惜,忽又转念一想,苏医员因为彩月告发,可是无辜的在幽室被关了一晚上,心中也是有气,又道:“算了,也犯不着可伶她,是她自己自作自受罢了。只怪我没有诚心提防她,让她抓到了把柄,可以大做文章!”
“你也不要自责了,这彩月心机颇重,正等着由头生事,又岂是你我可以防备的!”苏梨笑道,又安慰了兰星几句。
“但是以我对彩月的了解,她这个人虽然小气专横,霸道非常,也倒是能做出陷害别人的事来,只是,她和香凝都没有那个能耐,可以将我的字迹模仿的惟妙惟肖,又能想出那一串狠毒的心计来。这件事会不会还另有隐情呢?”兰星疑惑道,虽然证据确凿是彩月,但凭直觉,总觉得事情并不会这般简单。
“若是如此,难道她背后也有人相助?”苏梨听后一惊,只觉得背后生风,脊背微微有些刺骨的凉意,好歹毒的计策啊!虽然兰星和彩月、香凝发生过口角,竟要置人于死地吗?!
“其他人?应该不会吧。。。”兰星疑惑道,也是一头雾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她除了得罪过香凝和彩月之外,也想不出还和谁有过节了。。。
“哦,对了,她们在宫中还有一位相熟之人,香凝和彩月都叫她杜姐姐!也是才进宫的,刚来就被分配至司衣房了,我也是没有见过的。”兰星忽然说道,似是恍然大悟。
“杜姐姐?”苏梨重复了一句。
姓杜?这还真是一个和她有些缘分的姓氏,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远在祁县的杜起杜县令一家。随即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微微摇了摇头,看来是我思乡心切,有些想家了吧?他们一家远在祁县,隔着千山万水,如何会进宫来?!自己实在是多虑了。
“对了兰星,你可说过,那字条你也是第一次见到,可若是第一次见,如何就备好了家信、手记,等着楚大人核查呢?”苏梨疑惑道,觉得那位杜姐姐实在是一位不相干的人,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又对这件事有几分在意,便问起了兰星。
“这个嘛。。。”兰星支支吾吾,犹豫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