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仗,皇帝胜了,安西都护府安然无恙,可虞怀玉与其妻却战死沙场,就连尸体都被西突厥那帮蛮子吊在安西都护府外百余里,示威般让风沙吹了一日又一日,虞怀玉与郑氏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被沙漠中无情的风沙吹成了干尸。
老安王带回夫妻二人的尸骨,皇帝看到时,险些哭断了肠。
也就是在那时,虞崇哭得不能自己,皇帝心软,才将虞怀玉这唯一亲近的旁支堂兄提爵,让他成为了虞侯爷。
皇帝想起他们夫妻的大义,再看虞昭时,便对她自强不息,心存善念的义举而感怀不已。
虞怀玉虽去,可他还留了这么一个子嗣,虞怀玉无愧于大晋,自己身为人君,又怎能亏待虞怀玉的女儿?
皇帝心思百转千回,将账册合上,让内侍将账册拿给几位大臣传看。
几位大臣看完,便知晓虞昭窃取虞侯府财宝一事实为无稽之谈。
中书令走出来,沉声说道,“齐王,陛下与臣等都看过虞昭递送上来的账册,臣认为虞昭不问自取虞侯府银钱一事,没有证据,为捏造污蔑。”
齐王淡淡一笑,“顾公与本王说这些作何?本王又没说过虞昭偷了虞侯府的钱。”
中书令道,“齐王可忘了先前怀疑虞昭那些修缮房屋的银钱是哪来的?王爷有惑,臣为王爷解惑乃分内之事。”
齐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哼了一声,不与中书令说话。
这时,皇帝,目光扫过齐王,沉稳又不着痕迹地看向虞崇以及一同被带上来的虞见亭,万年县县尉,声音沉沉,“虞侯,你儿子报官让县尉带衙役闯入虞宅搜查,可有失物是被虞昭拿走的证据?”
明明是秋日,虞崇却汗水横流,整个人陷入挣扎之中。
这种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如果说是他让儿子报官,那受罚的就是自己,如果说自己不知此事,那他儿子就要以污蔑罪再次下狱。
拿不出证据,无论他怎么说,都免不了被罚。
虞昭这贱人竟然直接闹到了大明宫,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日后又将有多少人笑话她,笑话自己,笑话整个虞氏!
虞崇对虞昭恨得牙根痒,心中却苦笑连连,看了一眼儿子,只能委屈他为自己背锅了。
虞崇跪在地上,说道,“小儿无状,臣只让他去询问两句,他却去报官让衙役闯虞宅,是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虞崇能屈能伸得紧,狠狠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破了,血汩汩往外冒。
皇帝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又问县尉,“是谁让你去搜查虞宅?”
县尉抖着腿跪下来,因为惧怕而下颌哆嗦,声音里都透着恐惧,“是……是陈县令让臣跟着虞侯爷家的公子去搜宅,陈县令说……虞昭盗取虞侯府财宝到永兴坊虞宅,臣才命人去的虞宅。”
皇帝听完,冷笑一声,又斥虞崇,“你儿子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说通万年县县令,让县尉带着衙役闯入民宅。”
“还请陛下看在臣与臣弟的面上,此事是臣的不是,是臣教子无方,陛下要怪罪便怪罪臣,饶我儿一命!”
崔氏也跪了下来,“陛下,臣妇库房的确丢失了一大笔金银,如今下落未明,臣妇儿子他只是查人心切,才做了那般错事,还请陛下宽恕!”
虞昭听见虞崇竟还敢拿阿耶在皇帝面前讨人情,心中的怒火便烧了起来。
她双手握拳,眼底透着浓郁的不悦。
裴氏出言道,“崔夫人这话何意?你家钱丢了,就能将此事怪到昭姐儿身上?莫说昭姐儿自己能挣钱,她阿耶阿娘留下的家财可不少。”
裴氏声音提高,让满堂都能听见,“崔夫人,你们虞侯府以前把持着昭姐儿阿娘的嫁妆,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吧?”
崔氏气得脸都绿了,却抖着唇不肯接话。
虞昭不由得看向裴氏,心中大为感激。
她将此事闹到大明宫,目的就是将母亲的嫁妆给夺回来,她还没开口,裴姨就已经帮她要了。
太子妃轻蹙柳眉,看向崔氏的目光里带了几分不喜,她低声对皇后说,“母后,崔氏未免欺人太甚了些,先前我便听说崔氏为了一个外女,将虞小娘子关在家中,如今竟还占着虞小娘子母亲的嫁妆。”
底下那些家眷们也对崔氏指指点点。
这些年谁不知道崔氏?
她吃穿用度比底蕴十足的那些世家都要好,她在崔家不过是个旁支庶女,她哪来的钱?
还不是花的虞怀玉和郑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