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芙蓉苑中,夏珺芙有些疲乏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天色已渐渐暗下。
想到自己已经近一月没有去过药庐,便吩咐身边的玲珑,道:“玲珑,明日你随我一同去一趟药庐。”说着又转向崔嬷嬷,接着说道:“今日谢氏母女俩吃了这么一个亏,这口气她们定然咽不下去,为以防万一,你就留在府中照顾我娘!”
翌日,夏珺芙早早便出了门。
刚进入药庐内院,却见亭子里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赤色锦袍,焚香弹琴,一片静匿怡然。
周围翠绿的竹林,全部都给他做了背景,衬得他更加俊美绝伦。
只是这在夏珺芙眼中看来,并没有多赏心悦目,她可是还记着自己还欠那狐狸王爷一个大人情,今日遇上,又让她想起了前几次他的那些轻薄之言。
本不欲搭理他,却又想到难得今日在此相遇,那些人情总欠着终归来说也不好,以免往后再生事端,还是早些与他了了得好,她只吩咐了玲珑去同薛神医知会一声,便朝亭子走去。
“臣女参见御王殿下!”
琴声戛然而止,夙千珏微微一笑,瞬间让夏珺芙恍惚了一下,心想,人们常说红颜祸水,这男人好看得过分了,更是祸水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夙千珏如今也有十九岁了,马上就要到弱冠之年,南陵朝这般年纪的寻常人家都早就应该娶了正妻,更别说御王这般皇族中人,就算偶有几个没娶正妻的,也是妾室满屋了,只有这位御王爷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夙千珏见她与自己说话竟然还会走神,有些不悦的拧起眉头,为何他在夏珺芙面前总是会怀疑自己的魅力?虽说他讨厌女子看着他发痴的模样,但此时被人忽视,更让他觉得不爽呢!
“珺珺为何每次见到本王都一副不太乐意的模样?”
夏珺芙这才回过神来,心中冷笑,这天底下有哪个欠债的人想见到债主的?可是面上却笑着否认道:“怎么会呢?只是每次见到御王爷都会被您的美貌震摄,让臣女身为女子也觉得自惭形秽!”
虽是溢美之词,说来却不显阿谀,夏珺芙却是第二次说他长相如女子了!夙千珏也不生气,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声悠远绵长,半晌之后才缓缓道:“自惭形秽是假,怕本王来与你讨债是真吧?”
夏珺芙被戳中心事,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丝毫的尴尬,笑容反倒越发灿烂起来,反问道:“难道王爷不想讨债吗?”
对于这女子的胆识,夙千珏倒是有几分敬佩,他忽然轻笑一声,淡淡斜睨着她。
“本王出手救过的人,不是有利用价值,便是将命还给了本王,本王倒是还没想到……救了你这条命,会得到什么!”
说着,那双邪魅的双眼中,多了几分异色,而且那美艳的脸上,还饱含着严肃正经的色彩,给人一种他说的话都是对的的错觉。
夏珺芙微微垂下眸子,再次抬起的时候那双清澈的大眼,仿佛不沾染任何尘埃那般无邪,道:“臣女并没有开口求王爷相救,所以御王这番话说的不对吧?”夙千珏眯起凤眸,这丫头如今是想耍赖?
“夏珺芙……你是真不怕死?”
“王爷说笑了,小女子最是珍惜生命,比任何人都怕死!”她说的这番话都是出于真心,没有死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生命的珍贵,她必须要活着,因为她大仇还未得报,因为她还没有等来那个害了她一生的混蛋。
夙千珏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带着几分专注,探究着夏珺芙,似乎在寻找她话里的深意。
不知为何,他每一次见到这个少女,都下意识的忽略了她的年纪,而将之当成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成年女子。
不是说她长相老气,只是她看似清澈无波的眼中,实在是藏了太多的秘密,那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会有的眼神,冰冷、幽暗、深锁着自己的灵魂。
那一日在千竹寺下的竹林,他亲眼看着这个女子是如何杀了七个穷凶极恶的男人,下手间没有一丝的犹豫,快,狠,准,像一个夺命的冤魂,无声无息间便置人于死地。
比起一个名门千金小姐,更像是一个受过多次生死考验的杀手,那嗜血的气息,与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他绝不会看错。
事后他也调查过夏珺芙,可是却没有发现一丝破绽,她大半年前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懦弱小姐,成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