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刀光漫天肆虐,将这暗色的天空渲染的十分绮丽。而在这席卷天地的血红色光芒中,段辞情持剑而立,仿佛是行走在漫天血海中的孤单行人,正面对着血海的滔天怒火。
三生剑微微举起,剑上一抹幽蓝闪过,段辞情终是睁开了双眼。
“我困居云笈阁十数载,每日见山巅日升月现,云起云落,念及江湖旧事,悟得天云人三剑,今请楚兄品鉴。”
“人剑!黄土白骨,百岁何忧!”
段辞情对月长吟,手中三生迎着漫天血海,划出一个巧妙的弧度。
刀道沧桑,血红的刀光中似乎可见一名刀客浪荡江湖,万里独行的豪气与落寞。
剑势悲凉,幽蓝的剑气里似乎混杂着剑客独立云端,回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白衣的刀客和白衣纷飞,相视的眼中写着得遇敌手的兴奋。
刀光散,剑势尽,一切归于平静,二人背对着对方,有些沉默。
楚南洮咽下将要吐出来的一口鲜血,赞道:
“好一招人道之剑,这一剑背后,恐怕有很多故事啊。”
“这个就不牢阁下费心了。”
段辞情似乎相对刚才,显得有些冷漠。
“接下来是云剑,阁下小心了。”
齐云山高入云端,终年云雾缭绕,恍如仙境,段辞情居揽月峰十二载,每日除了闭关之外,最常做的,便是观半山云海,久而久之,云霞变化尽皆纳入剑中。得成一式云剑。
“云剑!聚散无定,来去无形。”
随着这一句念出,楚南洮看到三生剑上有淡淡的云气漫出,随后在段辞情剑势催动之下,云气愈发浓厚。段辞情隐在云雾之中,恍然若天外飞仙。
“云起!”
三生剑自段辞情手中飞出,直入数丈之高,而后携着云气,背着悠悠夜空,随着月光一起袭向楚南洮。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道兄此剑,虽是云剑,却蕴含仙者逍遥天地,无拘无束之意,境界之高,已不下于贵派真武荡魔剑法最后一式,天命无常了。”
楚南洮面对这隐于云海之间的逍遥一剑,感受着其中的道家真意,不惊反笑:
“既然道兄如此看得起楚某,楚某就舍命陪君子了。”
他将新亭侯刀背对人,插在地上,豪放一笑:
“道兄以云外仙剑对我,我便以十丈红尘相应。接我一式-世间难问唯人心”
世间千般苦果,万遭磨难,归根到底,不过一句人心而已。楚南洮这一刀将他半生所见所闻所感,全都融入这一刀之中,使这一刀仿佛汇聚了红尘万象,令人不自觉沉迷刀光之中,难以自拔。
腰刀自下而上,砍向仿佛是从云端飞来的仙剑。迎向那挣脱束缚,逍遥天地的一剑。
“云落!”
段辞情伸手接住半空而下的三生剑,看着扑面而来的刀光,轻轻喃了一句:
“红尘么……”
段辞情忽然在刀光中看到了一名红衣倾国,浅笑嫣然的女子。
身仍在,剑仍在,然而他的思绪却好像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的揽月峰上。
青丝垂地,白衣染血。整个揽月峰都铺满了尸体。正派的,邪教的,一个个都躺在地上,像是在九幽地狱之内,演绎着最原始的恐怖。
女子的红衣被鲜血染得更是鲜艳。可更鲜艳的,是女子脸上凄艳的笑容。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女子的脸上并没有悲伤,她微笑着躺在段辞情,不,当时应该叫段归远的怀里。伸出手,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和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