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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成圆的,就是顺着力走,会更省力气。’
明宝清想着,又将目光落在风扇车的六扇薄板上,又看看洗衣池,又看看薄板。
她从河岸边跃下,径直往染坊的摆放一些杂物工具的仓房走去。
她没有开口叫谁来帮她,管事的不将她放在眼里,这里的工匠也没什么耐心对她。
明宝清找到几块木材,都是做洗衣池和引水渠时剩下的,她抄起锯子就开始锯。
染坊的工匠们只见过她拿着张纸就自以为是的说要改这改那,没见过她动真格的,即便这洗衣池做出来了,省力好使,他们总也不能将这件事的功劳同明宝清联系起来。
直到眼见她身边木屑横飞,大锯用过之后改小锯,到细节处干脆就抱着木材在膝上细细割着,才意识到明宝清从来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她下手又准又稳,那些尺寸了然于心,有几个老匠人心生好奇,总是偷偷看着她,直到她抖落木屑,拿出两根好似桨板的东西,只是两端各有两片桨,笼统是四片。
他们之中总算有人耐不住了,问:“明娘子,您这做的是什么?”
“风扇车里边的扇片与这个差不多,你们应该都见过,扇片转动有力,我想着放洗衣池里也是一样的,而且也不费人工,”明宝清指着桨板中间的一处地方,说:“这里凿孔洞,戳棍连盆地的轴座,再装个把手,要拧布的时候在布上捆根绳,挽个绳头出来抛过去勾在把手上,就能让水流转动帮你们拧布了。”
匠人们想着她所描述
的,一时间却都没说话。
明宝清拄着两片桨板,道:“哪里不妥当吗?”
匠人们都摇头,其中一个小声道:“没有不妥当。”
明宝清笑了一笑,又看看阴霾的天色,道:“那就好,不过有些来不及做了,我得走了。”
今日放旬假,她要去接明宝盈回家了。
“您放着吧。我们听懂了,我们来弄。”一个老匠人道。
明宝清很有些意外地这位老匠人,知道他在匠人里头甚有威望,管事都要敬他三分,但他脾气不好,硬的软的都不吃。
明宝清掸了掸身上的木屑,只道:“好,那我过几日来看你们的成果。若是好用,西边那个新辟出的染坊可以把池子再造大一点,分成洗布池,绞布池,一处处隔分开来,你们染布洗布各有用处,也省力。”
“小娘子,何必这样惜我们这些贱人的力?”那老匠人忽然问。
明宝清已经走出去几步了,闻言又转过身来。
她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我以为,人也许有高下之分,但无贵贱之别。诸位听这句话的时候,想得可能会是当官的和老百姓,但我想的其实是男女。您方才问我为何处处想着省力惜力?我之前琢磨这些机轴器械的时候没有细想过这一点。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身为女娘,力弱不足,所以总希望借由外物来尽量抵消这一点。”
老匠人本以为她会借机来说点笼络人心的话,却没想到她竟这样的坦诚。
明宝清见他们无话,就干脆地召来月光,飞奔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