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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个同明宝锦差不多大的小尼姑灰头土脸地跑出来,说是风箱坏了,然后她看见了明宝清,欢喜地一拍手,说:“明施主,帮我修一下风箱吧。”
明宝清笑着说好,对明宝盈点点头。
明宝盈也笑了一下,提着食盒走进那间小小私观的巷弄里。
外头越热闹,里头越僻静。
私观的门上挂着一把硕大漆黑的锁,明宝盈拨了一下,重得很。
她蹲下身,掀开食盒,盛了浅浅两碗粥出来,摆在台阶上。
她自己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出神地看着热气一点点消散。
巷子突兀地暗了那么一点,明宝盈没有动,直到那团乌云离她不过半丈,她才慢慢转过首,睨了来人脚面一眼。
“地上凉。”
“比不过牢狱凉。”
来人默了默,柔声说:“起来吧。”
明宝盈没有理他,那人挽起袍子的前襟慢慢蹲了下来,两人得以平视对方。
“姐姐。”殷初旭轻声唤她,缓缓递过手,说:“地上真的凉。”
明宝盈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开门见山问:“是不是你们殷家逼死方姐姐的?”
殷初旭垂眸时,轮廓和气质都更像方时洁了,但又有着一股从他父系血统中继承来的中正之感。
“母亲就是殷家人,怎么叫殷家逼死她呢?”殷初旭不答反问,激起明宝盈一声冷笑。
“殷家人?”她抬头看了看静宁观门上漆黑的锁,“那我问你,方姐姐葬在哪里?”
“殷家祖坟。”殷初旭给了明宝盈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当真?”明宝盈眼底的冷漠退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是,我送进去的,姐姐信我吧。”
“好,那我再问你。”明宝盈盯着殷初旭,问:“方姐姐为什么忽然寻死?”
殷初旭没有回答,明宝盈看着他衣襟上的锁子纹,视线顺着这种祈祷平安的纹饰向下,直到袖口处,她想起了明宝清告诉她的那一幕。
明宝盈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拽得殷初旭没了支撑,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在她身上。
“怎么?是瞧见她给你五舅舅、四姨母做衣裳,觉得她们不配吗?”明宝盈愤怒地说。
“不是。”殷初旭无力地答。
“那你那天晚上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明宝盈逼问他,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咬唇摇头,只把两滴滚烫的泪溅在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