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和一定恨透了她,怎么会有女人心狠到为了查案舍弃自己丈夫的性命。可她当时真的没办法啊,刑部司守卫森严,就算她是女吏也不能随意挪动要案的证据,她不是有意要害死他的,她不是。
「放,放开他。」
「什么?」刀疤挖了挖耳朵,「大声点。」
「我说,放,放放开他!」拂满红着眼跳下车,将一个包袱拿在手里,「东西给,给你们就是,放开他。」
「怎么变成个结巴了?」刀疤打量她两眼,觉得不对,「你不是花拂满。」
那天看见的那个武功高强的才是。
「跟我们使诈?」刀疤骂了一声,眼含防备地左右看了看。
「头儿,调虎离山之计,怕是有后招啊。」
「用得着你说?」刀疤气愤地抓起赵燕宁,「把他俩都宰了,管是谁呢,不留活口。」
「是!」
雪白的刀子举在空中,被日光照得有些晃眼,拂满的瞳孔骤然紧缩,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朝赵燕宁跑去。
四周的风突然变得很慢,落下的树叶也变得很慢,她惊慌地伸手,只能看见刀子抵在他的脖颈上狠狠一划的画面。
脑子里有根一直绷着的弦,好像就被这么一划给划断了。
「我叫赵燕宁,从今日起便在刑部司沈大人麾下,与你一同破案。」
「花拂满,就算是男儿也有疲惫的时候,你逞什么强啊。」
「我知道你嫁人了,我就是把你当朋友。」
「我没喜欢你,谁会喜欢一个结巴。」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自己的命去换方修和的命。」
「拂满,别哭了。」
冷风呼啸,花拂满骤然打了个寒战。
她看见赵燕宁缓缓倒了下去,丹凤眼半阖地望着她,还带着些笑意。
很久以前的一个夏夜,他倚在栏杆上望着天上的月亮,眼里也带着这样的笑意。那时他说的什么呢?
他说:诗人钟情月亮是诗人的事,月亮没有任何罪过。如果流言蜚语会害了你,那我一定赶在流言之前来娶你。
他说:你也不用回应我,有些话你若不想听,我一辈子也不会说。
喉咙里堵得慌,拂满在漫天落叶里飞扑向他,将赵燕宁牢牢抱在了怀里。
「不要死。」她抽噎两声,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我已经没法再,再爱上第三个人了,你,你不要死!」
刀疤手里的刀又再度举了起来,白光晃到了赵燕宁的眼睛,他来不及说什么,便反手抱住拂满,用身体将她压去下头。
电光火石间,一支长箭飞射而来,正中刀疤的心口,血溅出来,落了赵燕宁满背。
他茫然回头,就见沈岐远满脸怒气地搭起第二箭,羽箭乘风,霎时射穿了另一个玄衣人的头颅。
「给我拿下!」他大喝。
刑部司的差役一拥而上,将那三十多个玄衣人用麻绳捆成一串,呵斥着带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