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抚着胡子,拎起药箱就往外走,连连摆手道:“这位公子,真对不住,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治不了。”
沈忆一伸手,径直拦住他,语气不由冷了下来道:“你先说说,这病怎么了,为何治不了?不过是发热而已,难不成还成了绝症?”
大夫被拦下,看着眼前这年纪轻轻却气势冷冽的小公子,竟忍不住心里开始发怵。思量再三,他摇头长叹一声:“小公子莫急,这位公子的病不难治,只是进来舟车劳顿,加之天气转寒,这才发热,只要好好调理吃药,几日也就好了。”
“这难治的,是这位公子的先天之症。老朽资历不足,只能瞧出他胎里不足,先天体弱,只怕以后——”大夫摇摇头,不肯再说下去,只道,“老朽实在治不了,阁下另请高明吧。”
他说完,忙不迭地地从人缝中钻了出去。
沈忆也没再拦他,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失神,许久都没有动作。
屋内一时陷入安静。
沈忆沉默许久,转向几个下属,问:“翊王殿下的病,你们都清楚吧,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宫里太医又是怎么说的?”
几人面面相觑一瞬,最后是关遥上前一步,拱手道:“回沈公子的话,殿下只是从出生起就比同龄的孩子瘦一些,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七岁那年,殿下染了一次疫症,差点把把命丢了,自那之后,殿下的身体就大不如前。”
“御医说,这是殿下娘胎里不足,出生后气血一直没补回来,又得了疫症,整个人精气损耗过大,再难补回来。若是一直这样好生养着,也不一定能活到而立之年……”
不一定能活到而立之年……
沈忆恍惚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
当年,阿淮为什么从未向她提起过此事?而她,竟也对他的身体状况毫无察觉。
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床上病弱苍白的男人,沈忆吩咐几人:“好生照顾好你们家主子,这几日留在此处,不要再赶路了,等我回来。”
几人下意识俯首应是。
只是直到沈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们才回过味来……这“沈公子”到底是谁啊,竟也敢如此理所应当地吩咐他们做事。
几人也没注意到,随着沈忆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位一路来越来越沉默寡言的的都尉,沈聿。
沈忆一步跨出庭院。
漫天鹅毛大雪纷纷,她脚步不停,一边系着大氅的带子一边向门口走去。
刚系好带子,沈忆一抬眼,白茫茫一片的视野里,忽然多了一个黑衣黑靴的男人。
沈忆脚步微顿了一瞬,又一如往常地朝他走了过去。
走到他身边时,沈忆仰起脸,笑了下:“有事?”
沈聿道:“你要去做什么?”
沈忆往门前看了眼,阿宋还没有将马牵出来,语气随意地道:“寻个大夫,没几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