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想了想:“也是守岁,跟现在一样。”
沈忆道:“跟谁一起?”
阿淮摇头:“就我自己。”
沈忆疑惑:“那你怎么玩双陆投壶,怎么赌钱呢?”
阿淮顿了顿,面露比她更加茫然的疑惑:“不是守岁吗?怎么还玩双陆投壶,还赌钱呢?”
沈忆一愣,然后噗的一声,拍着腿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
她笑得肚子疼:“哎呦……不是,你个呆子!谁家守岁是真的在那傻愣在那啥也不干吶?肯定是要找些乐子打发时间的嘛!”
她简直乐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人。
看起来成熟稳重,一本正经,像个小大人一样唬人得很,结果呢?从小到大没上过花楼,没听过小曲儿,没斗过蛐蛐赌过钱,整日就知道练武看书看书练武,跟一张白纸似的。
少年耳根染上薄红,硬撑出一副淡漠的模样:“投壶罢了,谁还没投过了。”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随着爹娘在边关过除夕,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划拳喝酒投壶,一闹能闹个通宵。
只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后来很多年的除夕,他都是一个人过的。
沈忆挑起眉,拖长语调:“是——吗——?那后来怎么就不玩了?”
阿淮垂眼看着酒杯,没说话,鸦羽般的黑睫覆着,看不清他的眼睛。
沈忆愣了一下,想起来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听他说过,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她复扬起笑,朝他举起酒杯,挤眉弄眼道:“没事儿,以后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保管你回大魏之后一个人也能玩得开心。”
少年抬起眼看着她,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说话,默默跟她碰了一杯。
阿淮其实话很少,也不怎么吃菜,只在她举杯过来的时候同她碰一杯,可沈忆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跟他说话,跟他说话就特别开心。
不知道喝了多少,她趴在桌子上,苦恼地道:“怎么办,我感觉我脑袋好沉好沉……我都要抬不来了……我脖子不会断了吧!”
对面白衣少年清冷的声线幽幽传过来:“……你只是喝太多了。”
沈忆转过脸,看着他,嗬嗬笑了一声,忽然说:“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挺好看的。”
少年一愣。
他自幼泡在军营里,周围全是大老爷们儿,谁也不会在意评判别人的长相,哪有人跟他说过这个?
顶多就是家里一些丫鬟,一看见他就莫名其妙地脸红。
所以,从小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的像白纸一样的阿淮,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之后,难得地无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