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才能当上皇帝……”
沈忆站着,垂眼看他。
一个可怜的人。
余光里一道身影向床榻走去。
沈忆抬起眼,是温雪霏。
她坐在床边,伸出手拍着皇帝的背,然后扶起他的头,似是想抱着他。
皇帝疼得整个人意识都不清楚了,却还是挥开她的手:“滚!”
温雪霏重新抱住他,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
他挣脱开:“滚开!别碰我!”
温雪霏再次抱住他。
反复多次,男人的手挥动间打到了她的脸,很响亮的一声。
她仍然抱住他,低哄:“好了,好了。”
皇帝不动了。
他的头倒向女人怀里,模糊地低声呓语:“母亲……冷……”
温雪霏紧紧抱住他,泪水断了线一般落在他脸上,混着鲜血淌下去。
血水顺着她的衣袖和裙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没多久,在她脚下汇聚起一滩血泊。
不久,皇帝不再出声,无声无息地躺在女人怀里。
大魏平康三十四年秋,魏仁帝薨。
他这一生,到死都没有被自己母亲抱过。
又一滴血落下。
是温雪霏的,落在了男人眼睛上。
沈忆遽然色变。
温雪霏的口鼻竟也开始出血!
她声音发颤:“嘉禾,怎么回事?你没有服下解毒的药?!”
她们为了不着痕迹地给皇帝下毒,一共做了两件事。
其一,便是温雪霏侍疾带去的药,每一次都只非常谨慎轻微地加重了其中白附子的用量。
其二,便是温雪霏熏的香。这并不是普通的香,其中加了一味只有梁地才能采到的雪山上的绝叶花花粉,沈忆八月曾向太医院要的阿胶红糖,其实是托人秘密送进来的绝叶花花粉。
绝叶花本身无毒,但与白附子相遇,会产生剧毒,若是每日一点点,郁结在人体,天长日久,便会因五脏六腑衰竭而亡,看起来和自然死亡没有半分区别,不会有人发现皇帝是中毒而死。
可就在今日早上,沈忆想起季祐风昨夜似乎问她红糖一事,疑心季祐风已经开始怀疑她,不得不将计划提前,让温雪霏送来一碗将毒性催发的药。
这碗药里,含了大量白附子。
温雪霏为了让皇帝多接触到绝叶花香,日日熏香,皮肤肌理里早就含了大量的绝叶花素,若皇帝让她试毒,她饮下这碗药,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