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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沈聿哑声道:“也好。”
听见这话,沈忆胸口像是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可一颗心却永无止境地沉沉坠落下去,仿佛没有尽头,沈忆无动于衷地坐着,如自虐一般,清醒而平静地等待这感觉渐渐平息,消失,直到彻底从她体内剥离。
她轻声嘱咐:“你也不要再这么拼命了,好好吃饭,好好爱惜自己,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好不好?”
沈聿终于垂下眼,看着这碗熬得清香粘稠的芫荽猪肝阴米粥,良久,他动作迟缓地舀起一勺送到嘴里,咽下,慢慢地道:“好。”
沈忆又想了想:“要是累了疼了,不要总是忍到撑不住了再说,别人才不会觉得你厉害,他们只会背地里笑你傻。”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沈聿握着勺子,嘴唇有些发白:“好。”
沈忆站起身:“那,你好好养伤,我走啦。”
沈聿倚在床头,抬眼看着她,神色还是平静的,声音很轻:“好。”
沈忆示意阿宋把食盒收好。
这时,沈非叩门进来,手里拿着药瓶:“公子,该上药了。”
沈聿把矮桌收起放到一边,低声说:“来吧。”
沈忆带着阿宋向门外走去。
走出几步,沈忆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床榻上,男人垂着头解开里衣,一低头时从眉眼到鼻梁的线条冷峻锋利,依旧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睛,接着,他脱去里衣,所有疤痕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她眼前。
结实劲瘦的肌肉上,大大小小的疤痕纵横错杂着,有还在渗着血的,还有已经愈合到只剩浅浅一道印迹的陈年旧伤。
沈忆扫了一眼,匆匆回过头,不忍再看:“……走。”
她快步走出卧房。
一口气走出青桐斋,沈忆才渐渐放慢步子,整个人像脱力一般,双腿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阿宋看得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只好上前扶着她慢慢地走。
只是走出几步,沈忆忽然停下脚。
她自幼过目不忘,所以哪怕方才只看了一眼,她也已经清清楚楚记住了沈聿身上所有的伤疤。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在沈聿右侧腹部,胸部往下三寸左右的地方,那个毫不起眼的树杈形状的、看起来早已愈合的陈年伤口。
沈忆皱起眉头。
她分明记得,在当年的阿淮身上,一模一样的位置——
也有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