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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良久,他道:“当年之事,家父有他自己的考量,且如今事过境迁,家父已然故去,死者为大,还请安帅口下留德。”
“考量?”安淮北嗤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能有什么考量?还不是忠君爱国那一套?我就问你,你爹忠心来忠心去,可换回了狗皇帝半分信任?可为你们家留下了几代荫庇让你们吃穿不愁?若你说有,为何你沈聿如今要不远万里来我这西南,用一人性命来为沈家上下搏一个前程?”
安淮北拿着刀随手在空中比划几下,看着刀尖上闪的寒光,忽得意兴阑珊,他拿起软布最后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刀身,懒散地道:“行了,咱们废话少说,我知道你来西南是为了军功,我就直说了——这是你爹当年拒绝我提议的后果,不管是他,是你,还是你们沈家所有人,都活该受着。你想去别的地光耀门楣,我大力支持,可你想从我这赚军功,我只送你一个字儿。”
男人抬起眼看着沈聿,微勾起一侧唇角,冷笑着道:“——滚。”
话音落地,安淮北抬手一个干净利落的收刀,黑色军靴踩着虎皮,回身往首座走去。
沈聿早有预料,他预想中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了。
实在没办法了,沈聿只好道:“楚国有备而来,这次的仗不好打吧。”
安淮北头也不回:“干你屁事。”
沈聿点点头:“既然安帅执意不愿我继续待在西南,那便与我打个赌,如何?”
安淮北不耐烦:“做你的春秋大梦,滚!”
沈聿恍若未闻,自顾自道:“就赌我一月之内,让楚国退兵,如何?”
安淮北的脚步倏然一顿。
下一刻,他回过头,看着几步开外这个气定神闲的年轻男人,片刻,忽然笑起来。
安淮北的语气格外温和:“你可知,在本帅跟前开玩笑,会是什么下场?”
沈聿却没笑:“我既然敢说,自然不是在开玩笑。若我赢了,还望大帅,成全沈聿。”说着,他朝安淮北缓缓一拱手。
安淮北眯起眼:“若你输了?”
沈聿淡淡道:“沈聿愿立下军令状,若没能做到,一月后,提头来见。”
话音刚落地,安淮北断喝一声:“好!”
他掂着刀,踱着步子过来,似笑非笑:“沈聿,我知道你是故意激我,无妨,我还真就受了。我倒要看看,我他妈打了三个月都没打完的仗,你怎么一个月打完。不过你这赌约吧,只你自己一条命,没意思,还得算上你们沈家所有人,这才够刺激,你说呢?”
沈聿抬起眼与他对视,男人黑色瞳孔的深处仿佛跳动着一团火焰,让人想起野兽捕猎时的眼睛,危险,残忍,兴奋。
沈聿一笑:“若我输了,除了我那个已经嫁人的养妹,沈家上下所有人,任凭大帅处置,如何?”
安淮北仍盯着他不放:“包括你那死了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