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走进,他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皮肤粗糙黑黄皮肤,自左边眉毛向下一直到耳后,蔓延着一道极粗的疤痕,看起来极其狞恶凶狠。
男人小跑着过去将鸽子捡起,一转身,便看到这群人亮着刀,目光森冷地看着他。
他吓得一哆嗦,颤着手连连抱拳道:“几位老爷,俺不过是个出来打猎的,俺没有坏心啊,老爷们饶命啊!”
一带着斗笠的黑衣男人骑着马往前走了两步,摆了摆手,众人齐刷刷地收刀入鞘。
男人道:“无妨。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上路总是要谨慎一些,抱歉。”说着,他抱了抱拳。
他身上气势吓人,说起话来倒是格外和气,刀疤男连连摆手:“嗐,没事没事,俺走咧!”
一直目送着刀疤男消失在山林之中,沈聿才收回目光,道:“走吧。”
这一行商队,正是季祐风等人。
为避免回京途中出现意外,他们自从离开帝巳城后便立刻乔装成了一行车队,一路上隐姓埋名,总算是平安抵达了乐陵。
此处距离京城仅剩一千里,若没有意外,他们再过三四天就能到京城。
车队重新启动,继续向前去了。
又行不到十里,终于走出山脚,天已经快黑了下来,模糊黯淡的视野中,众人都眼尖地瞧见了管道旁边的那青灰色账顶,光秃秃的树干上悬了一盏灯笼,透出昏黄的光亮。
是茶棚。
察觉到众人压抑不住的躁动,沈聿道:“在此修整一刻钟,不要走远。”
众人纷纷下马,伸展身子。
一个身形显然比其他人都要纤细一些的男子走在沈聿和季祐风中间,进了茶棚。
只见她白净的脸蛋涂成了土黄色,两道细长的眉毛也画得又粗又直,猛地一看,倒的确看不出是女子了。
茶棚里面人还真不少,大多都跟他们一样的打扮,想来也是行商的,几乎没有见到光鲜亮丽的富人,人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茶棚外面倒是有一群小孩格外惹人注目。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几乎每个人裸露在外的手足都生了大片的冻疮,勉强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碗。
他们似是想进茶棚乞讨,尝试几次,却都被老板娘骂了回去,最后只能可怜巴巴地在外面挤作一团取暖,然后趁着路人离开或者刚到门口的空挡,蜂拥着上去乞讨。
沈忆扫了一眼,没有多看,和季祐风、沈聿进了茶棚。
三人挑着仅剩的一张桌子坐下,没有喝老板娘端来的茶水,只是掏出各自的水囊。
正在这时,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沈忆和沈聿表面上不动,桌下的手却已悄悄地握紧了剑柄。
随着那人很快走近,桌上摇晃的烛火映亮了他脸上的疤痕,竟是他们方才遇到的刀疤男。
刀疤男咧嘴笑道:“缘分啊!还真是你。”他看着沈聿说。
沈聿不动声色地松开剑柄,抱了一拳:“又见面了。”
刀疤男径直在沈聿身边的位置坐下,好奇地打量了沈忆和季祐风一眼,却只看见昏暗光线下两张黢黑的脸,便不甚在意地收回了目光,道:“你们是跑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