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安全屋这边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景天城来到田建民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北京方面的授信也已经拿到了,马上通知他们开启吧。”田建民示意景天城立刻行动,但很快又叫住了他,“你今天在现场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景天城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今天出了点意外。安全屋楼上的住户,有位老人突发脑溢血,我检查门禁设置的时候,正赶上医护人员往楼下抬人。我就跟着帮了把手……”
“我把你派出去是出任务,不是出去当义工做好事!”田局长一下子急了。
“当时的情况,我本来想关门进去,但是抬担架的人手不够,有个随行的护士看见了我,让我帮忙。这样的情况我实在没法拒绝,我的意思是,直接拒绝也许会更引人注目。局长,我并没有暴露身份。”
“但是这么大阵仗,尤其你再露面,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来?”田局长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局长,你这么肯定打电话的是他吗?”
田局长摇摇头:“只能说是直觉,我一直在等他开口,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吧?”
“那你觉得他还会来吗?”
“不知道,再等等吧。他是在刀刃上行走的人,蝙蝠的死对他更是个刺激,多给他点时间吧。”田局长说着,晃了晃桌上的鼠标,电脑屏幕一闪,上面显示的是一份关于韩东的机密档案……
罗西北带着两瓶烧酒和一包花生米,来到段大川的办公室。
和他预料的一样,段大川还没下班,一个人坐在办公桌的电脑前,眉头紧锁。之前接到电话,罗西北很快赶到了这里,没想到目睹了段大川被科学处抢夺任务的全过程。
其实,这个任务在一个月之前已经开始谋划,一位重金聘请的地图绘制专家,即将从海外来到兰州,根据组织内掌握的资料,绘制一份机密地图,内容大概与秦岭地区的战略布防有关。
段大川对这项任务极为重视,他一改往日做派,没有把任务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分配给别人,而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罗西北本打算套取一些专家行程方面的信息,作为投诚国安局的筹码。可是科学处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生生在专家已经登上飞机之后,全面接管了这项任务。
罗西北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段大川正在电话里据理力争,不愿交出专家的行程表。但最终,不知道电话那头对他施加了什么压力,他还是无奈地把行程表发送了出去。
罗西北第一次在段大川身上感受到了颓然的气息,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打动被攻破。如果说之前的段大川有如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怪兽,那眼下可能他正在重启。
必须把握这个机会!尽管没有十足把握,但罗西北决定拼命试一次。
花生米往办公桌上一扔,罗西北用牙咬开了酒瓶盖,然后把其中一瓶推到了段大川的面前。段大川有些狐疑地看了罗西北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酒瓶,和罗西北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口一口地干喝酒。不一会儿,一股高度白酒独有的灼热感开始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见罗西北脸色有些涨红,段大川终于开口道:“说吧,有什么事儿?”
罗西北长出一口气,摇摇头:“没事,找个人喝两口。”
“压力大,找个人喝两口很正常,不过找我来喝,我来兰州这些年,你是第一个。”
“放到以前,我也不会想到会来找你喝酒。可晚上跟媳妇吵了一架之后,我就突然想起你下午打完电话,抱着脑袋不说话的样子。我就觉得,应该来找你喝点。”
段大川自嘲了几句:“你还有个媳妇可以吵吵架,我一天到晚只能跟科学处那帮王八们吵,而且十有八九都得输。我来兰州十三年了,从孤军奋战到组织了一张遍布西北的组织网。摸爬滚打,什么不要命的事儿都干过。可是科学处一成立,我们这些人都不值钱了。他们以为自己掌握了尖端技术,就能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可说到底,我们每天打交道的是真正的人,不是那些……那些科学怪胎,这些道理跟科学处完全讲不通。”
段大川说着,又举起瓶子喝了一口,眼神也开始有些迷离。
罗西北跟着举了一下瓶子:“老段,我完全明白你的感受。干这一行并不图什么名和利,最主要的是想证明自己,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所以,每次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和媳妇吵架的时候,我都特别想告诉她,你知道我现在做的是一件特别伟大的事业吗?可这些话,我不能说,就算是媳妇也不能说。忍辱负重,没别的办法,就这一条路。你也一样,就这一条路!”
罗西北说话已经有些不利索了,但他要紧牙关,在心里始终提醒自己,抗住,不能放松,一定要让段大川先倒下。
“忍辱负重,说得好!可是我忍辱负重换来了什么结果呢?就是我的工作成果,被人说拿走就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