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在口袋里一直震动着,罗西北把手伸进去,按掉了。
不管是谁,现在这一刻他都不想回应。就五分钟吧,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崩溃五分钟。否则,他怕保洁员血肉模糊的尸体会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更怕段大川理所当然的嘴脸会一直出现在眼前。
“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件事来质问我,我以为我的意图你早就明白了。”说到保洁员的死,段大川的语气轻松得令人难以置信,“她自以为抓住了什么把柄,就肆无忌惮地漫天要价,甚至还企图长期以此作为胁迫我们的工具。对这样的人妥协,就是对自己犯罪。”
“可是不是至少等到把窃听器拿回来再决定吧,万一……”罗西北在段大川强势的逻辑面前也有些退缩了。
“窃听器只是一个工具,里面没有记录任何内容,只要不在会议现场被发现,那就失去价值了。现在谁还能证明它曾经出现在会议现场,被用来窃听会议内容呢?就算国安的人现在找到它,最终的结果也只会指向这个贪得无厌的保洁员,后面的人和事儿就会随着她的死一起消失了,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懂了吗?这个保洁员死亡的必要性,你还需要我解释多少?”
罗西北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与魔鬼讲道理,没有任何意义。自己设定的五分钟崩溃时间已经过去了,但其实距离开段大川的办公室已经过去了奖金半个小时,但他依旧无法集中精神。回局里潦草地转了一圈,他便借故走掉了。至少先逃回韩东的家里躲一小会儿,静下心来想想作为韩东,自己下一步的出路在哪里。
刚坐到车上,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罗西北拿出来看了看,是姚静。他犹豫了一下,再次挂掉了。很快,姚静发来一条消息: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做治疗?
罗西北想了想,什么都没回复,开车回家了。小偷死得不明不白,姚静回答的不清不楚,然后几天不见,就当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罗西北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等了十分钟,姚静便已经知道罗西北不会回复她的消息了。
三年的时间,即使作为普通的医生和患者,他们之间这点默契感还是有的。随后,她从抽屉里取出了那个不常用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了回去,如此往复了好几个来回,终于还是按下了开机键。
约莫半个小时后,手机震动起来。
“五分钟。”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一个男人严肃的声音。
“我之前申请的是通话十分钟。”姚静的口气似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犹豫不决。
“通话时长超过七分钟,事件就要达到特急级别。我看了你的申请,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另外,时间已经过去了25秒,这些都是算在通话时长中的,所以还是直接说吧。”
姚静长出了一口气,表盘上的秒针又运转了三格,她才开口道:“我想提前唤醒他。”
“理由?”
“坐标拿到了,路线图是几天后的事。剩下的就是执行,现在唤醒他我认为没问题。他的大脑状态很好,现在介入式唤醒,更有助于掌握他今后的动向。到了执行阶段,也更容易让他为我所用。我觉得现在就是唤醒的好时机。”
“你今天说的话跟以往不大一样,少了很多客观叙述,通篇都在说我认为我觉得。似乎已经长了掌控全局的人。”
“这边的局势难道不是一直由我来掌控吗?还是现在在你的眼里,我也和那些农场孩子一样,只能绝对服从?事实上,我现在的境遇也许还不如某些农场孩子。”
“关于你和农场孩子的区别,不是今天通话的议题,也没有时间在这里展开讨论。但我必须提醒你,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任何人,都是行动的一部分,在这一点上任何人都没有区别,也不会因为你和我的关系,而让你享受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