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扶走远之后,侍卫们才抬起头来。
“这下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
众人皆不知所措,他们从白日眼巴巴等到天黑,就等着玉扶派人把天云破请去,没想到她亲自来了。
亲自来了更好,储君和重臣能化解矛盾缓和关系,那是北璃之福。
没想到玉扶来了又走了,只说自己是散步经过这里,半个字也没提天云破该怎么处置。
“要不,还是实话进去禀告天大人吧?”
一个侍卫叹了口气,朝屋里走去。
里头并没有牢房,甚至门都没关,天云破慢悠悠地坐在那里喝茶,似乎已经听见了门外发生的对话。
“看来我今晚要睡在侍卫所了,劳烦你替我置一份铺盖,干净即可。”
侍卫连忙摆手,“这怎么行呢?侍卫所如此简陋,天大人身份尊贵岂可在此过夜?”
天云破笑着睨他一眼,“不在这里过夜,难道你要让我回府过夜不成?”
侍卫为难地低下头,玉扶没有提如何处置天云破,他自然不能自作主张把人送回府,可让他在这里过夜未免委屈了天云破。
天云破不想为难他,只道:“好了,不必多想。我记得侍卫所的班房里是有床的,你们若没有多余的干净铺盖,我就睡床板便是。”
“有,就算没有,属下们也得给您弄来啊!”
侍卫连忙拱手,“多谢天大人不为难小的们,大人待下宽容,属下感激不尽。”
天云破放下茶盏,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何谓待下宽容?我不过是一介无职无爵的白衣,论起朝职还不如你们这些宫中侍卫。”
侍卫知道他是在介怀玉扶今日在大殿上的话,她指责天云破无职无爵还不跪拜相迎,是为对储君的无礼。
侍卫想了想,低声劝道:“天大人,这几年北璃朝中多少堪用的人才,都不是原来身居高位的大人了。像是欧阳将军,像是您,其实殿下心里不是不明白,属下听说殿下今日在殿上还大大褒扬了欧阳将军,提出为他封官进爵。而您……”
天云破人在侍卫所,对今日朝中发生的事情却听说得一清二楚,玉扶详细的准备和惊人的记忆力,他也不是不佩服。
听见侍卫的话,他微微挑眉,“哦,我怎么了?”
侍卫大着胆子道:“属下说句冒犯的话,今日朝中最该褒奖的人正是大人您。而大人却对殿下出言不敬,殿下能不对您小惩大诫吗?”
小惩大诫,这个词用得真好。
天云破笑道:“说得好。不过你怎知我想受到殿下褒扬,而不愿意被殿下小惩大诫呢?”
侍卫一愣,哪有人不愿意被人夸奖,反而想被人惩罚的?
慢着,他的意思是,他今日是故意冒犯殿下的?
侍卫还没想清楚,天云破已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嘴里打着呵欠,“我困了,先去睡了。如果殿下三更半夜派人来找我,你们再叫醒我便是。”
三更半夜?
谁三更半夜不睡觉,要叫人说话?
……
玉扶自然没有三更半夜传天云破,而是一大早便命人把天云破传去东宫。
侍卫所灯火通宵达旦不熄,因宫中侍卫们夜里还要轮班换岗,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有人员调动之声。
这对出身世家的天云破着实难以安眠,他一夜未得安睡,熬到黎明好不容易睡着,又被玉扶派去的人叫醒了。
他迷糊中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大胆地站在他床前,高声道:“天公子,殿下传你去东宫问话,去晚了可是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