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型长发的成熟女子端着水,在她身侧,金发的青年轻手轻脚为她拉开房门。
“那孩子怎么样了?”
“烧已经退了,刚刚你不在的时候醒了。脑子没烧坏,就是还迷迷糊糊的,休息一下就没问题了。”
被游女捡回来的孩子十分年幼,体重也轻的不可思议,抱着她便仿佛抱着一团棉花,又轻又软还十分白嫩,看着就让人心生怜爱。
“才八岁吧?这个孩子……”女子低垂下头,手指不安的绞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却也不是懂得些道理的少年,怎么、怎么就把这样年纪的孩子给丢到这里来了呢?”
“别想太多,纪乃。”金发的青年合上拉门,纸糊的剪影里,头颅和肩膀微妙的错位,“什么都别想,一切交给我就好。”
“但是……”
“虽然气息很奇怪,但那孩子不是妖怪,更像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的人类。再怎么想,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危险,不是吗?再说,还是个小女孩,就是收留她也没什么。”
看着青年温和的表情,女子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不过,人类的话,果然还是给她找户人家收养起来比较好。我们、我们这样的……”
“我知道。”
在青年和女子交谈的间隙,仰面躺在榻榻米上盖着被子的女孩,终于清醒了。
“……尼、酱……?”
计划着买下对面房子好将这一层都给化作私人领地,回到家里的兄妹俩在检视他们礼物的途中,挂在墙上的那只由十束多多良从旧物市场淘来的三味线,在没有人碰它的情况下,自己引动了弦,震颤着演奏起不知名的乐曲。
艾娅:“咦?”
艾欧:“不好!”
承载着某段历史的三味线,就这样开始诉说它的故事——
和某个莫名其妙变成八岁幼儿不说,落点还在某个绝对会被和谐的街道上的倒霉妹妹不同,艾欧在经历了似梦非梦的状况后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一瞬长大成为二十多岁的青年。
——视线突然变高好不习惯。
眨眨眼睛,面无表情但若是艾娅在这里绝对会指着自己说“尼酱你居然露出惊讶的表情了诶”。曾经在地牢里独自活了多少年的艾欧猛然发现,没了艾娅在身旁叽叽喳喳状况不断,他很不适应。
没人要他管这管那处处小心,没人惹来一堆麻烦让他处理,陡然空闲下来的头脑和心灵都茫然一片,就连要朝哪个方向走都没人在耳边各种意见……
这就是,寂寞?
正如一旦品尝过温暖就无可自拔的妹妹,本就看不见世间各种色彩的艾欧在失去了喧闹的声音后,也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声音的陪伴。
谁都好……请和我说说话吧。
一个人,好难过。
蜜桃色的头发软趴趴的垂在耳侧,艾欧甩甩头,混合了红与蓝两种颜色的奇特眼睛顿时让周围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是……妖怪吗?”
“……赶走吧……”
“不,万一……”
窃窃私语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内心的烦躁一点一点攀升,眼看即将达到顶点,一个花花公子似的青年从背后走来,朝他开口。
“哟~,外乡人,头一次来这里?”
艾欧转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黑色长发恍若贵族的俊美青年。
对周围人的眼光毫不在意,或者说,在青年接近后,周围的人仿佛被什么影响了似的,一个两个都开始对这片地方视而不见,甚至还有人目不斜视的绕着走,完全不知道这里还有两个大活人在。
“我是鲤伴,奴良鲤伴。你呢?”
沉默了很久,直到鲤伴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蜜桃色短发的青年这才开口。
“……艾欧,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