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仲尧愣愣地看着妻女的身影痴痴地望了好一阵,才浑身似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转身又干起活来。
乔明瑾只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就带着琬儿走开了。
她四处查看了一会,就去找周宴卿商量关师傅等人的住宿问题。
这年代请人做活,中饭主家是一定要包的。不然下午有可能别人会撂挑子。
而这年代也不像前世一样下午做活完,还能各回各家。交通发达,你就是跨市跨省都能回。而这时代却不一样。
关师傅领的人是一支跟了他很久的施工队伍,里头有木匠、有泥瓦匠、有花匠、有看风水的、有设计画图的、还有做小工的。都是各个地方的人,都是领了一次活,把活儿做完才能获准回家的。
有时候,可能要一年半年或是更长,而短的可能也要一两个月。
当然也有近便些的。比如有些在附近村子或是干脆自己村里就有这样的泥瓦匠的,就由几个人带头,再请些小工也是能把活儿做了的。
乡下人建屋建房的也不讲究。只有城里的大宅大院的要设计,要画图,要看风水什么的。
所以若是附近村子的人,都是上午过来,中午主家留一顿饭,日落前再收工回去。
但关师傅领的这伙人却不同。日落收工回去却是不能的。
所以当初周宴卿就跟乔明瑾说了这个事。
乔明瑾想着她自家住不开,把他们安排在村里有余房的人那里住着,再给一些房钱,村里人也定是千肯万肯的。就是让村里人把自己住的房间腾出来,只怕有人看着钱的份上,也是愿意腾出来为家里添个家用的。
所以乔明瑾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住宿的问题。而且之前周宴卿说这事由他来解决,她也没多管。
只是周宴卿在听她说完,便说道:“关师傅听说了你们村里有口水井,村里人就是洗浴都是到水井边去的,他觉得便利得很。现在天也热,就决定在工地上搭几个帐逢歇息就成。不过晚饭你就要帮着解决了。”
乔明瑾听完一愣。
“要在工地上搭帐篷吗?可是没床,且什么东西都没的……”
周宴卿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无妨,他们这样的,也就是被请到大户人家帮着建房改院的才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别的时候,也都是走到哪睡到哪的。前两年,关师傅领着他们帮着北边一个县城修渠,连帐逢都没有。都是席地而卧的。野地里可是不少睡。只要我们在吃食上弄得精心一些,结算的时候多给些银钱,也就皆大欢喜了。”
“那,要很多银钱吗?”
周宴卿看着她那副样子,一脸戏谑:“没瞧得出来,你还是个心疼银子的。你一个乡下妇人,从我这里就拿去不少银子了吧?揣在身上也不怕被人抢了!”
乔明瑾瞪了他一眼,说道:“我那点银子在你眼里都不够你打赏别人的,要抢也是先抢你的。抢我一个乡下妇人的干嘛?脑子坏了不曾?”
周宴卿哈哈大笑。
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这样跟他说话过。
不由得心情一阵舒爽。
远远看着他们走到一起的岳仲尧就没他那份愉悦了。
紧紧抿着嘴,下唇都快被他咬破了。那锄头的木柄,显些被他使力拧断了。
岳仲尧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滋味。心里又是苦又是涩。像在茫茫的大海里漂浮了几日的落水旅人。挣扎得太过痛苦,想要放弃,可却有着那么一丝不甘。
岳大雷怕他有什么事,一直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做活,不时聊上一两句。这会见他沉默了下来,也顺着他的目光往乔明瑾那边看了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谁又能怨得着谁呢?
当初岳仲尧看上了他娘子村里的乔明瑾,还偷偷地到他家里找他妻子打听过。日日寻机来溜达,就是想从孩子他娘嘴里问乔明瑾的情况……
后来终于让他得偿所愿,岳大雷对他的欣喜若狂是看在眼里的。他也能感同身受。
可以说两人的结合是他从最初看在眼里的。这会看到好兄弟这般难受,他也很心痛。
可是乔明瑾又有什么错呢?守了他四年,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哦,好了,你来了这么一手!说你这条命是别人救的,人家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你要帮着挑起来。
可是瑾娘怎么办?她的顶梁柱没了,谁又帮她挑起来?
岳大雷跟着乔明瑾相处了多日,多少也得知道些她的一些性情,原则上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和气又不失大气,跟她在一起做事很是舒服。可是若是碰了她原则性的问题,她也是不会妥协的。
岳大雷又看了岳仲尧一眼,这事他管不了。他娘子说了,是什么因种什么果。有些人就是欠收拾,受就受着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