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琪无计可施,只得跟从乌依古尔原路返回。
矮马脖子上的铃铛声渐渐远去,夜幕一点点降临,雪窝里连风声都听不到,周围静得只有二人的呼吸之声。
谢薇薇感到夜晚的寒冷从四面雪壁之中透出,直要把她的大衣咬破,钻入肌肤骨髓之中。她紧咬牙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战的咯咯声。最要命的是,跌下雪窝的时候她崴伤了脚踝,此刻疼痛犹如一把利剑钻心。
黎小石快速捏了两个瓷实的雪团,撸起裤管,一外一内贴在她的脚踝处。
冰雪的寒冷激得谢薇薇连打了两个冷战。但是冰敷的效果非常好,伤处肿胀的速度明显减弱,表皮下的毛细血管出血正在渐渐停止。
黎小石让谢薇薇躺下来,又用雪堆了一个高高的台子,把她的脚架在台子上,脚踝高过心脏,流向伤口的血量就能大大减少。
然而躺在冰雪上的谢薇薇冻得直发抖,唇色青白,说话都不利索了。
黎小石抱起她,把她揽进怀里,自己贴在雪地上。他感到胸前的人如雪花一样冰,如棉絮一样轻,如纸片一样薄。
谢薇薇伸出手臂紧紧环绕他的胸膛,觉得冰冷的深海里忽然冲入一股汹涌的温暖的洋流,冷暖交汇处,无数五彩缤纷的鱼儿如蝴蝶一样翻飞。
她无比贪恋这股温暖,用尽全身的力量抓住它,酣畅淋漓地在暖流之中翻滚,抖落最后的冰冷颤栗,然后慢慢融化。
到了半夜,黎小石才感到怀中的人渐渐暖起来,她终于被焐热了,不光热,甚至有点烧,烧得他觉得胸膛里的心咚咚地跳。
他一低头,谢薇薇的双眼在星光下灼灼发亮地望着他。此刻她的脸那么近距离地靠在他的左肩,甚至能看到长睫毛根根分明,不经意沾了几片碎雪花,随着眼睑的闪动而上下摇摆。在冰雪映衬下肌肤显出几分透明,唇色已经恢复正常,鲜艳饱满如同一颗樱桃。
黎小石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本能地想要拉开与谢薇薇的距离,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见过女人的傻子。可是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喊:“这个时候放开她,你才是真正的傻子。”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谢薇薇轻声道:“我重吗?压疼你了吗?”虽然这么说,可是她没有要起身挪开的打算,依旧用发光的眸子看着黎小石。
黎小石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羞涩,也有一丝喜悦,他不由自主地答道:“我喜欢抱着你。”话一出口,才惊觉这回答牛头不对马嘴,慌得又脸红了几分。
谢薇薇闻言垂下眼帘,长睫毛不断扑闪,嘴角动了动,却不知是笑还是恼,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
黎小石不舍,但也无可奈何,他从没有主动追求过女孩,也没有被女孩追求,不知道这个时刻该顺从还是该强势。
谢薇薇虽然离了黎小石的胸膛,却没有远远躲开,而是挨着他坐起。这让黎小石心里立即感到莫大的安慰。
随后谢薇薇理了理缭乱的鬓发,同时借这时间理了理自己纷乱的心情。待松一口气后,她略微动一动脚踝,肿胀已经消去不少,疼痛也不那么明显了。
黎小石托起她的脚,用手掌心肉多柔软的部分按摩伤处肿胀外围。血已经止住了,此时按摩不至于增加血管破裂的风险,反而有助于活血散瘀。
谢薇薇好奇道:“处理这种事情,你怎么会这么熟练?”
黎小石嘴角的笑容带了一丝苦涩:“以前经常挨我爸的打,次数一多,就知道怎么处理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之后,两人心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黎小石感到脸上的灼热感逐渐退去,但胸膛的心仍然咚咚咚地强烈跳跃着不肯停歇。
谢薇薇再不肯看黎小石的眼睛,她的目光像两只蝴蝶,轻轻地飘落在他的胸膛、肩膀或者鼻子头。
黎小石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胸膛里的不安分,生怕它跳动的声音太响让她察觉。
后半夜无一人有睡意,实际上这里实在太冷也是根本睡不着的。
远远地听到过几声狼嚎,幸而有惊无险,狼群不敢涉足这片雪地,它们比人更清楚地形,知道掉入雪窝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