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承诺的五万担粮草,于第二天清晨时分,在一千精兵的护送下一同抵达了沧澜关,这样可怕的效率,即便是墨卿烟看了也不由得暗暗咂舌。
然而她并不知道的是,这些其实都是那尚在远方墨京城的墨渊命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剑,架在秦华的脖子上硬生生逼出来的。
那本以为逃过一劫的秦华怎么都没有想到,费劲千辛万苦才送走了墨卿烟这只猛虎,身后那韬光养晦多年的墨渊就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以雷霆般的手段,收回了他手中所有的权利,更断绝了他最后的希望。
当然,这些事情,此刻身在沧澜关的墨卿烟,自然没有心思关注了。
在叶长风的帮助下,她极为迅速接管了整个沧澜关的防务,虽然明面上还是叶长风在作为主将领导着一切,但暗地里,叶长风的每一个指令,如今都是在墨卿烟的示意下进行的。
一连三日,墨卿烟除了安排每日城中的守备之外,更多的时间则是呆在江风呼啸的城楼上,密切关注着对岸西华大营中的一举一动。
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对面虎视眈眈的西华大军除了每日派出少量士兵进展缓慢的搭建浮桥之外,就再没有了其它动作,仿佛根本就没有进攻沧澜关的意图。
对于这种诡异的情况,一开始墨卿烟还没有太过在意,直到叶长风告诉她那座浮桥根本没有延伸的迹象之后,她的心中才开始渐渐警觉了起来。
略作思考,她便明白,眼下所看见的一切,显然只是西华用来迷惑他们的假象罢了,墨卿烟几乎可以肯定,西华如此按兵不动,绝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可以一举渡江拿下沧澜关的契机。
只是任凭自己绞尽脑汁,墨卿烟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西华大军如此有把握可以一举拿下沧澜关,甚至不惜牺牲唯一渡江的手段,仅仅用来迷惑她们。
真是让人头疼啊!墨卿烟望着对岸风平浪静的西华大营,高筑的营墙挡住了一切窥探的目光,仿佛在酝酿着一个可怕的阴谋,万千思绪在此刻尽数化作愁眉紧锁。
深夜,清寒如冰,悄无声息的侵透着守城将士们并不怎么保暖的战甲,沧澜关内原本负责巡夜的士兵们,此刻都只能紧紧围坐在温暖的火堆旁,方能驱散那刺骨的寒意。
墨卿烟临时居住的房屋内,此刻仍旧灯火通明,那方不大的案台上,堆积如山的书简文本几乎将她那小小的身影淹没在里面。
她安静的端坐在案台前,纤手不时轻轻翻动着手中的书本,满是认真的目光无比仔细的扫过每一个文字,试图从这些记录沧澜城过往以及周边环境的书籍中,寻找到一个关键的答案。
房间内很静,静到每一次翻动书页的声音,似乎都能引起那烛火的微微跳动。
“到底还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被我无意中所忽略了呢?”
墨卿烟揉了揉微微发疼的眉心,她那明亮的双眼中,已经充斥着因为熬夜而泛起的条条血丝。
她有些乏了,却不能入睡,亦或者说是不敢入睡,她惶恐着,只怕一梦醒来,或许这座城池,就已经落入了西华的手中。
由于白日里需要外出视察城防,所以她也只能借着夜晚的时间,来翻看这些书籍,希望从它们当中找到有关西华按兵不动原因的蛛丝马迹。
然而面前这些书本中,似乎除了一些无用的人物传记之外,真正与城防有关的寥寥无几,即便偶尔发现一两个可疑的存在,但在墨卿烟的判断下,还是被一一排除了。
“到底是什么呢?”
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毫无所获,再加上疲惫至极的身心,即便以墨卿烟的心性,此刻都萌生出一种将眼前的书籍尽数撕碎的冲动。
这样的感觉很不妙,也很危险。
就仿佛明知道暗处有一支致命的毒箭正对准自己,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这支箭何时会射向自己,会从哪个方向袭来,又该如何避开这一箭?
焦虑,疲惫,困意,齐齐交织在心中,让墨卿烟只能无力的放下手中的书籍,轻轻闭上眼睛,背靠着座椅,略作休息。
她一个人已经默默承受了太多,太多……
“我就知道你还没休息!”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忽然间被人轻轻推开,伴随着那清脆的嗓音,青玲披着一身厚实淡青的棉衣走进屋内,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她知道墨卿烟这几日为了沧澜关的事情费了不少心思,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来思索破敌对策,着实有些辛苦。
所以才趁着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弄了些提神的汤药,希望能对墨卿烟有所帮助。
“你不也没休息吗?”
感受青玲眼中那充满关切的目光,墨卿烟心中一暖,脑海里一片焦灼的思绪也是略有缓和,随后轻轻一笑道。
“哼,我又不用上阵杀敌,你怎么能跟我比呢?再说,我这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熬不住,这才过来看看嘛,你可不要颠倒黑白啊!”
青玲娇嗔一声,对于墨卿烟有时候的固执,她也是颇为无奈。
“好了,只是开句玩笑嘛,你也当真?”
墨卿烟脸上笑容更甚,随着与青玲接触的日子越多,对于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她已经渐渐将她当作了自己真正的朋友。
这样的情谊对于如今的她而言,实在难得,所以她才会如此珍惜。
“你啊!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为自己多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