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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并未攻城掠地。
在明知南齐在野战环境下难敌大魏三十万主力军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扬长避短,不欲多消耗兵力与南齐展开拉锯战,多以威势将其逼退,以显此次南伐意在声威。
丙辰,车驾至钟离。
拓跋宏锐意临江,乃命六军发钟离南辕。
冯诞既病,不能随侍,拓跋宏亲入内与其相别。(注2)
彼时冯诞已惙然,左右观之不忍,纷纷掩面。
冯诞察诸人神色,也知自己时日无多了。
也许人在将离时,神思会变得极为轻巧。
他如今并不觉得十分累,只是身不由己,仍然笨重,需要人搀扶着强坐起。
他行不得礼,总想着既将别,要说上两句话。
可是说什么呢?
他的游思早已飘回少年时。
十四五岁时的自己,和十四五岁时的他。
离命运般的太和十二年还为时尚早。
那时候,他们常往白登山上去跑马。
风一吹,草色摇曳,绿油油一片,看的人心旷神怡,畅快无比。
他说他想做一个能臣,常伴君侧。
拓跋宏只是笑,意味不明。最后才说:“那还是我压力大一些,毕竟君非君,才难呢。”
他当时想劝慰他几句,可是话还未出口。
便有小黄门一阵风似的跑来,只说:“郎君,太后有召。”
他拿着他的那一柄碧玉色绘金鹤的伞。
一面跑,一面回头喊:“你等我回来。”
他此时想起,竟笑了起来。
想说的话叫那小黄门打断,连他自己都忆不起了。
他一阵猛咳,仿佛一股热气正从身体中离开。
使他无力,眼中似有一股氤氲之气,仿佛当真回到了那一日。
他说:“臣梦见太后来唤我了。”
拓跋宏略一怔忪,半晌方才呜咽,执手而出。
临行,他召来徐謇一问
徐謇不欲妄言,只道:“约莫就是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