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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的胡马和人群,还有狼。
他就这样,孤立无援的站在那漩涡当中。
转瞬间,马儿嘶鸣的声音接连响起来,人群正牵着狼,朝着他奔腾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从天而降,将他和那群人马之间划开了一道长长的河流。
仙子不说话。
韶华一身白衣,为守孝而来。
他惶惶骤见,以为是仙子,半晌才笑。
并不起身,反而向她伸出手。
他将她拥在怀中,复又仰躺下。对她说:“陪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韶华温顺的躺在他怀中,抚着他的手,轻轻的说:“你就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韶华就此便住在庐墓中,一住又是三年。
拓跋宏常来方山祭拜太后,甚至在永固陵侧,修建了自己的百年之地。
这向外界,尤其是太后旧派,释放了一个极友善的信号。
因修建万年堂,来往许多匠作之人。
冯熙执掌门下省,时而派心腹属官往来视察进度。
一次两次,避得开。次数多了,难免碰面。
属官自认得自家女郎,连忙回城秘告冯熙。
冯熙初时大惊,但碍于拓跋丕在,只能先压下心事,等送走了人,连忙召来冯诞。
冯诞从未将那年在北芒所见,告知于父。只有外间几句闲言碎语,尚可控制。
冯诞见避无可避,只好和盘托出。
冯熙只忆及那一年,重为二娘选婿之事在至尊的敲打下只能不了了之,却未料到原还有这一出。
想着自己经年往北芒所送的信件,想必都已落入至尊之手。
一时惊骇,不由抓住了儿子的手。
若放在以往,他必不会如此。可眼下,形势变了。
冯氏赖以生存的依傍冯太后已薨。
虽陛下待冯氏如故,可到底不是正经外戚。
冯诞与他的隐忧相同,两人对视,冯诞镇定开口:“当务之急,是尽快扶持三娘登上后位。”
冯熙难免想起太后临终,一一宣人说话,他和拓跋丕同时入内觐见。
太后只交代了他们三件事:一是尽快扶立拓跋恂为东宫,二是请册皇后,三是她大力推动的朝政框架不能脱轨。
那时太后沉疴难起,越发消瘦了起来。
早年因投火而落在臂膀上的伤疤在纤细的胳膊上愈显狰狞,她想抓住什么,最终没有力气将手抬起来。(注3)
还是拓跋丕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太后回转眼睛,重重一握。
似托付,又似告别。
再峥嵘的岁月,都有落幕的一天。
时间,是每个人的敌人。
冯熙眼中有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