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的光黯淡下去,青衣失落地走向桌边,抬手拨弄了一下已经凉了的碗筷。叮的响声回荡在空寂的院子里。
「还是没赶上。」他叹了口气。
还想跟她说一说他最近取得的成就,虽然比起沈大人来说没什么厉害的,但他凭自己的本事得了太子的器重,不用再干偷鸡摸狗杀人越货的勾当,也能堂堂正正地穿上官服了。
先前他入狱的时候,她去看过他一回,当时的自己万念俱灰,靠在斑驳发霉的墙上了无生趣地道:「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没什么好挣扎的。」
栅栏外的人没有要劝他的意思,只淡淡地问:「拳脚功夫还在吧?」
「在。」
「沈岐远没让你领死刑吧?」
「没。」
她哼笑一声,没再说话,只轻蔑地睨着他,仿佛在看一只掉进水里就爬不上去的狗。
青衣很愤怒,等她走了之后冷静下来,却觉得好像也对。
他还活着,还有一身武艺,没理由那么早放弃。哪怕出去之后在她的酒楼里做一做跑堂,也会比先前过得更自在不是么。
结果她不但给了他做跑堂的机会,还给了他在东宫太子面前展露拳脚的机会。
如今,他已经得了散骑常侍的锦带子了。
象征着圣宠锦带被牢牢攥在手里,青衣茫然抬头,却不知道该给谁看。
风灯呜咽,满院寂寥。
他落寞地起身,正打算回府,却突然听见有人喊了他一声。
青衣骤然回眸。
别院旁边三楼高的露台上,汀兰笑着朝他招手:「你怎么不上来啊?」
其他人端着酒杯的人也纷纷伸出脑袋。
「这是跑马回来的吧?」周亭川笑,「东宫刚赐的好马,可别给累坏了。」
「从这边上来。」宋枕山指了指下头的楼梯。
如意和拂满正在行酒令,闻言也伸手朝他招了招,沈岐远倚在旁侧,看他的目光平静又温和。
青衣睁大了眼。
他见过很多酒楼前头扎的彩门,赤橙红绿的颜色很是漂亮,一如眼前月色之下这些人飞扬的衣摆和发髻上的锦带。
将喉咙里的哽咽咽下去,青衣扬起嘴角,三步并两步就跑了上去。
绯红的袍子眨眼就融进了那一片斑斓之中。
「就月字开始。」一群人喝得兴起,叽叽喳喳地玩起飞花令。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哎,掌柜的,到你了。」
如意回神,下意识地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众人一愣,接着就是哄堂大笑:「这句没有月字,不算。」
「罚酒,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