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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算不知道要面对的对手是韩道全,也猜到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理论上面对聪明人前要养精蓄锐,换往时郑时朗肯定已经早早入睡了。今时不同往日,被秦霁渊拉着折腾了几个小时,人都比之前更疲倦一些。秦霁渊是舒服了,累了倒头就睡,也不管身下乱作一团,最后还是郑时朗把他抱进浴室清理干净。秦霁渊睡觉的意志力很顽强,只要睡得好一些就颇有雨来不动如山的架势,不管怎么折腾都醒不了。从床上被抱到浴室,再抱回到床上,他眼都没睁过。连郑时朗都不禁发笑,心说他也太没警惕心了。到了饭点王妈来催,秦霁渊才恍恍惚惚地从床上爬起来。
后续的残局当然还是郑时朗收拾,连夜洗了个床单,再帮秦霁渊整理整理行李,动不动就到了深夜。被秦霁渊催着去睡才缓缓躺下,成为秦霁渊的等身抱枕。悠闲惬意的时光好像命定地短暂,郑时朗不大喜欢拿这样的时间来睡觉,美好还是要清醒地感知才更有价值。但捱不过秦霁渊胡搅蛮缠,还是堪堪睡了一会儿。
秦霁渊再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郑时朗坐在身旁,事无巨细地叮嘱他进去了也要注意身体。胃药放在行李箱最里面那层,上次他喝了感觉还不错的安神药也已经配好了,和胃药放在一起。秦霁渊突然觉得他照顾自己照顾得有些过头了,不像爱人,倒像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一样。他忍不住开口打断:“时朗,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郑时朗摇摇头:“不喜欢。”
“那还把我当孩子养。”秦霁渊过得都快赶上皇帝待遇了,衣服都不用自己穿,把手抬起来就有人为自己打点着装,恨不得把自己养成废人。
“你的话可以酌情网开一面。”郑时朗帮他打好领带,“别的事我不担心,相信你可以应付得过来。出了什么难以对付的事就往我身上推,我来解决就好。”
秦霁渊只有点头的份。截下忙前忙后的郑时朗,秦霁渊抬头望向他:“哥,我的早安吻呢?”
郑时朗也就停下来,郑重其事地亲了亲他的唇:
“霁渊,早安。”
刑讯逼供
班是照常要上的,沉船一事难逃追责。他们没为难秦霁渊,只说他身为领导不能尽责完成任务,是为失职,就这样轻易把秦霁渊扣了下来。有些草率,但也没让秦霁渊难过。郑时朗这边就比较麻烦了,总得找个理由把他留下来吧,然而又要从哪里去找这个理由?
把所有人都审了一遍后,一个理由水到渠成了。
郑时朗除却面对秦霁渊的时候,对所有人都是摆着那张冷脸,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样子,面对前来审讯他的人亦然。看得人分外恼火,恨不得给他上辣椒水老虎凳,今天非得听他求饶两声不可。
审讯他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些只能是幻想。虽然没有刑具,可还是摆足了架势:
“听说船上有人偷了古董,你可知道?”
郑时朗:“知道。”
审讯员:“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郑时朗:“尽管现在古董尽失,不差这一件,但偷古董是对组织不忠的行为,仍有追究的必要。”
审讯员:“好觉悟。你认为谁是叛徒?”
郑时朗:“不知道。”
审讯员:“真不知道?”
郑时朗:“不知道。”
郑时朗每句话都答得干脆。
审讯员:“我劝你老实交代!他们现在全都指认你是叛徒,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郑时朗:“我请求和指认我的人当场对峙。”
审讯员:“你要和所有人作对?”
郑时朗手中的钢笔被他转了两圈,转出他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没必要,我只要和一个人作对就好了。”
审讯员:“你什么意思!”
郑时朗打了个哈欠,他真心没睡好:“没什么意思。你的话,没有一个字有可信度。与其费尽心机挑拨离间,不如直接告诉我你想要我做什么。”
此时的郑时朗显然和平日档案室里那个只会埋头苦干又善解人意的郑科长毫无关系。他们料想过郑时朗没那么简单,却还曾对他抱有一点幻想,希望他真有那么老实,能乖乖上钩。没想到对方脸都不给他们留,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一切。
审讯员再装不出平静:“郑时朗,你都是什么态度?不配合调查,知不知道现在你的嫌疑最大!”
“嫌疑?哪来的嫌疑?一没证人二没证词三没证据,只有你凭空捏造出来的一句话,就足以定我的罪了?那我看配不配合也不重要,毕竟你的目的只有一个,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想办法把我的意思曲解成那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说得对吗?”郑时朗说这段话的时候看向审讯员,审讯员却不觉得他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看见了什么东西。
审讯员下意识转头,自己的身后空无一物,只有墙。
“别再狡辩了,你的话太可疑了,必须停职留岗调查!”
郑时朗挑挑眉:“这就是你的目的啊,早点说不就完了,我们都省心。我斗胆猜猜,你还希望我急眼下把锅推给秦霁渊,毕竟我和他一直不对付,互相咬一口也不算什么奇事。”
审讯员不得不陷入沉默。
其实这番话不十分像郑时朗的风格,倒很像他那个随处发疯的爱人的作风。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郑时朗也只能感慨自己久居鲍鱼之肆,与之俱化了。
“我满足你的要求。把耳朵凑过来。”郑时朗不知道,此刻他笑得有多像秦霁渊,“我知道叛徒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