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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同志说的不错。”秦霁渊正是在等这一句话,本打算让郑时朗来说,没想到有个更合适的人站了出来,“这样吧,我就请韩同志来监督我,韩同志意下如何呢?”
秦霁渊主动提出和韩凌云一组。他必须和他一组,他还要借着韩主任家的宝贝儿子做很多事。和韩凌云一组,若出了差错,他本就多看得起秦霁渊一眼,又是亲自监督,知道秦霁渊全无嫌疑,必然全力为他二人开脱。而76号的审查组看在韩主任的面子上,一定不会查韩凌云查得太严,轻易就能放过他们。这样,秦霁渊纵使做了什么,也能全身而退。
韩凌云不聪明,骗他不是难事。但要找到合适的时机搞小动作,还要让韩凌云百分百信任自己,却没那么简单。韩凌云的思维比较轴,一旦被他抓了把柄,必然要被他揪着不放。为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韩凌云一定全力把锅推给不那么完美,甚至有可疑行为的同行之人。添油加醋之后,怕是没做的事也得硬头皮扛下来了。所以秦霁渊这举动不可谓无风险,然而商人讲究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他决定赌这把。
方菘蓝和王清越一组,龚晓梅和安原一组,宁若望和郑时朗一组,秦霁渊和韩凌云一组,四组倒班,一组一天。每天太阳落山时轻点库存数量,一有不对立马报备。照船速,第四天,也就是秦霁渊值班的那天,船要大乱一场了。
这次行动的主力是安原宁若望和秦霁渊。安原负责到配电室断电,宁若望想办法破坏船的安全措施结构。秦霁渊顺手牵走一枚玉印鉴,惹船上猜忌一场。到时候人心离散,再加之船舱进水,船必然在前方的孤岛落足休憩。这,便是计划的第一步。
那么如何在对方不注意的情况下拿走这枚玉印鉴呢,秦霁渊构思了不下五种方案。唯独没想过韩凌云放心自己到如此地步,压根没盯着他。同他说的一样,他不相信秦少爷这种家底的人能看得上这些古董的一分一毫。他只知道古董是贵的,于是他跟着也追求些,其实对古董一窍不通,只喜欢附庸风雅罢了。一看清单他就发困,古董也是点得有一个没一个,根本看不出少没少这枚玉印鉴。
这怎么行,他必须要发现。不仅要发现,还要大闹一场。所幸秦霁渊还留了后手。当整条船在夜色中骤然熄灭,韩凌云遇见了他小时候曾在画本上看过的故事,眼见着一个黑影极速飘进了自己身后的古董库里。
贼喊捉贼
安原和宁若望的行动无需操心,以他们的身手,对付几个船员不成问题。其他人早已入睡,纵然不睡,也不会去疑心断电是有人故意所为。这个局里聪明人少了许多,到底不比柳琴案。
柳琴案至今,六人死生参半,谨慎如梁浮,聪慧如周林,都难逃一死。秦霁渊和郑时朗背着往事愈行愈远,如今还有心情嘲今人不如故人,不知道自己的哪一部分也随着故人一起死去。
人在处于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时,会陷入一阵短暂的失明中。黑影正是抓了韩凌云这个弱点,叫韩凌云只来得及看见他的行迹,却看不真切他的身形。加之对方披了件松松垮垮的长袍,更看不清黑衣人身材如何。韩凌云顾不得那么多了,朝秦霁渊的方向大喊:
“有人进去了!”
秦霁渊已经闪身入门,韩凌云紧随其后。眼前景物还不大清晰,每一步都行得小心,只怕撞坏了库中古董。照理那人跑不掉,可两人一直寻到供电恢复,也如何都找不见。
船行海上,总不能插翅而飞,再要逃,只能跳海了。秦霁渊让韩凌云仔仔细细把古董按着单上点了个遍,果然少了一件。唐朝的玉印鉴,合半个手掌大小,在众多物件里算小的,想来那人走得匆忙,也来不及偷什么大件物品。这事在他秦韩二人值班时闹出来,找不见黑影人,两个人都难逃罪责。看韩凌云汗流浃背,秦霁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他跑不到哪去。现在把大家叫起来开个会,谁若不在,或是浑身湿淋淋的,便和今日之事脱不了干系。”
韩凌云点头,也不顾什么礼数,粗暴地砸开每个房门,把众人都闹了起来。
方菘蓝和龚晓梅已经睡熟,被他这么一闹,更吓得门都不敢开。王清越正在抱怨这船上的供电不稳定,扰他看书的兴致,这会儿又来了个恶煞对着门好一顿砸。安原和宁若望揉着头从床上坐起来,看起来也是被扰了清梦。唯独郑时朗,不消他亲自来请,自己把门打开了。
韩凌云此时肚子里正憋着气呢,他不乐意给人背锅。站在郑时朗门前,拳头都抬起来了,还没砸到门就看见屋内人开门出来,只得悻悻地收回手。
“突然停电,还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是出了什么事吗?韩同志别急,慢慢说。”韩凌云看郑时朗穿戴整齐,神态自若,应当与今日事无关,便一五一十和他说了个干净,连带着自己满腹的牢骚抱怨。最后还是郑时朗出声提醒他该一同去开会了,他才停了嘴。
众人半夜受了惊,又被叫来开这么个倒霉会议,当然都面有愠色。说来奇了,八人全都到齐,也没见一个人浑身湿淋淋的。秦霁渊把今晚的事同大家简单交代了一下,众人却不肯买账。龚晓梅性子本就暴了些,从没有人敢把她从梦乡里拽出来,更何况还是韩凌云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靠着砸门把她砸醒的,自然不肯不出这口气:“怎么之前我们六人值班的时候不出问题,就今天出了问题,我看是有人监守自盗吧。还编出个什么黑影,真当志怪小说了?编也编个有意思的,我记得郑科长原来还是做主编的,编这样的故事给郑大主编听,不是贻笑大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