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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自己管不着也不想管吗,我去哪郑主编也要管啊?”
他要是希求那点药,就不会把那盒白色药粉顺手丢掉。
“秦霁渊,你是秦大少爷,不要自降身份去求什么人。”
他太懂秦霁渊打算干什么了。秦霁渊是真的可以为了自己去求覃净屿,哪怕对方把他踩在脚下,哪怕对方要求他吞下腌臜的排泄物,他连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他甚至可以在做完这些以后继续谄媚讨好对方。他不像郑时朗,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尊严是多么值钱的东西,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是有命无运的大少爷,一辈子谄媚的命。
秦霁渊小时候那些遭遇早就把他身上为数不多的少爷气洗得干干净净,给人下跪是常态,跪到最后自己都麻木了。他把这些常人所鄙夷的方式当做谋生的手段,丢到大街上绝对比任何一个乞丐更懂乞讨,比任何一个盗贼更懂撬锁,他的聪明葬身在这些旁人不齿的领域。
可笑的是,他还是富甲一方的秦家大少爷。
秦霁渊今天打定了主意不走,死赖着也要赖在这里。自己乖乖在门边找了块地方挨着,准备就这样过一夜。不知道是不是触发了什么露宿必下雨的机制,秦霁渊睡得迷迷糊糊,身上的单衣早就被雨浸透。整条街空空荡荡,冷雨把他从里到外都浇了一遍,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恍惚间有人在为他打伞。也不管到底是谁就下意识去抓,抓到一迭厚厚的纱布。
他就知道他还是舍不得。
郑时朗轻轻叹了口气,将瘫在门边的秦霁渊抱回屋里:“傻不傻?”
“对付你够用了。”
房子的装潢实在太有郑时朗的风格,放眼过去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盏台灯和几份纸笔墨水而已。一旁还有一个小房间,秦霁渊多往里望了一眼,里面只有几条生锈的粗铁锁和一张椅子,还有地上杂乱的带血纱布。
他是把那个小房间当成牢房了吧。
郑时朗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挂到一旁晾。找了两件自己的给他换上,郑时朗的衣服比秦霁渊的大些,秦霁渊穿起来给人一种瘦弱的假象,一种我见犹怜的错觉。
“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
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不开门,真打算淋一晚上吗?这么冲动,可惜我不是重明,不能多两条命,还能再替你挡两次灾。
“你也看见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要是走了,那我只能陪你殉情了。”这屋也不是白进的,秦霁渊很自然地给郑时朗换下纱布,看见他手上的伤已经结痂,才暗暗放下心来。
“你不会的。”
秦霁渊和自己不一样,他能活到今天全靠自己摸爬滚打过来,又怎么会轻易放弃生命。
“你说得对,我不会。那你就舍得让我活得像你一样,每天睁眼闭眼全是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每天郁郁寡欢,每天如负千钧,每一步都要告诉自己我身上还有一条命,这一步我是为他走。你就舍得让我做你的未亡人吗?”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一边给秦霁渊擦着头发一边说,“我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忘记我,往前走,你还能遇到更好的风景。”
“你们文人说话是不是都一套一套的,你说过客就过客?”
秦霁渊一把把郑时朗拉到床上,仗着对方此刻打不过自己把对方压制在床上,不顾一切地吻下去,沿着脉搏吻到他跳动的心脏,吻到两个人的心跳同频。
“我不是你们这种薄情的文人,不能说忘就忘。”
郑时朗拿他没办法:“天亮了就回秦府去吧,这样总不是办法,会着凉的。”
“你这屋,出去容易进来难,找个借口把我轰出去还是不太可能的。”秦霁渊摇头,“除非你把屋里的锁拆了,钥匙给我一份。”
还能怎么办,真看秦霁渊着凉,一个屋里住两个病人吗?郑时朗把钥匙抛给秦霁渊:“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的事回去再说,现在,让我躺在你旁边睡一会儿。”
值得
秦霁渊拿了郑时朗的钥匙,没有不回去的道理,下次再来两手拎满了各式各样的补品。他是上道的人,进屋前先敲开了大爷的门,给大爷送点补品。
“和你哥和好了?”大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秦霁渊点点头,当着大爷的面进了对门,这次用的是钥匙,没撬锁。
郑时朗看他这个浮夸的劲,几分无奈几分好笑:“你要不看看这个房子里有没有灶台,你这些补品我生吃啊?”
房子不大,确实没有预留做饭的位置。秦霁渊再打量打量瘦了一圈的郑时朗:“你不会还要告诉我,你那么久都没吃东西吧。”
“傻不傻,人那么久不吃东西早就死了。我有手有脚的,饿了会自己出去找东西吃。”
可见吃得是不太好。
“我说你还是回秦家吧,也有人照顾照顾,你看你自己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秦霁渊把补品放下,一只小猫从补品袋子里钻了出来,一看见郑时朗就直直扑过来。
“你怎么把重明也带过来了?”重明趴在郑时朗身上,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重明作为一只缅因猫,拥有傲人的外形,一看见郑时朗就走不动道,放弃了当猫界帅哥的资格。郑时朗摸着重明的头,“这里连人都吃不饱,小猫咪怎么办呀,嗯?重明,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
重明象征性地叫了两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