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斓听了甘钰雯说这些事情之后,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不觉得甘钰雯傻,只觉得那个所谓的父亲好恶心——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心底对男人就有种抵触。
甘斓跟甘钰雯谈完这次话之后,又跟小北聊过一次。
那是一个晚上了,他们去田地里玩,月亮很大很圆,甘斓便拉着他坐下来一起赏月。
看着看着,甘斓就同他说:“你说得对,错的是那个男人,妈妈、姐姐和我都没有错。”
小北“嗯”了一声。
甘斓又问他:“男人都这么坏吗?”
小北说:“可能吧。”
“那你呢?”甘斓托着下巴问他,“你长大以后会不会也变成坏男人?”
小北还是说:“可能吧。”
甘斓闻言,气呼呼地说:“你要是变成坏男人我就跟你绝交了,再也不要和你一起玩。”
小北问她:“长大了你还会记得我么?”
“那当然啦!”
月光下,十三岁的甘斓对于自己的记忆力有百分百的自信,“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如今再想到这些,甘斓是有些感慨的。
她这些年经历了巨变,生活中接踵而至的意外一桩一桩朝她砸过来,十三岁那年暑假的记忆早已被尘封,当年她说着一定会记得的人,现在也想不起来长相了。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茫茫人海,他们不可能再遇了。
甘斓说起私生女身份这件事儿之后,梁晋燕就不接茬了,她猜测他应该是懒得同她讨论这些,不想接收她散发出来的负能量,更不会和她共情。
甘斓对此毫不意外,也不觉得有什么失望遗憾。
梁晋燕是梁家光明正大的存在,虽然他不是梁家指定的继承人,但他起码不会从小因为见不得光被人指指点点、欺负。
长在阳光下的人,不会晓得阴暗的角落里有多熬人。
还好她早就过了期待别人理解的阶段,而她本身也对梁晋燕这个人没期待。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梁晋燕对她的身体有些兴趣,但他不会想要跟她有什么精神层面的深入沟通。
或者说,男人都是这样。
甘斓正这么想的时候,梁晋燕忽然伸手过来,从她面前拿了两块饼干。
她回过神来,看着梁晋燕将饼干送到嘴里。
他嚼了几口,吞下去,喉结来回滚了两下,看起来很性感。
甘斓第一次用“性感”来形容一个人吃饭的状态。
但梁晋燕这副皮囊……嗯,的确配得上。
“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梁晋燕淡淡地抛出一句话,是在回应她之前的食物阶级论。
甘斓闻言,挑了挑眉,真难得,她跟梁晋燕竟然还有观念一致的时候。
甘斓又拿了一块儿饼干,笑着说:“嗯,还能逼逼赖赖的人,肯定是饿少了。”
“你饿过?”梁晋燕问。
甘斓:“当然。”
她勾勾嘴角,“我犯错的时候惩罚就是跪祠堂反思,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最多应该跪过四天吧。”
“后来我脱水昏倒了才算完的。”甘斓将饼干塞到嘴里,摊手。
梁晋燕一只手无意识地收紧,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甘斓在任家遭遇过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她母亲的骨灰,还有她刚刚提到的四天不吃不喝跪祠堂反思的事儿,都是他此前不知情的。
“不过平时也没好到哪里去啦。”甘斓吃完一块饼干又动手拿下一块,“我好多年没吃过有味道的东西,那些清汤水煮,吃了跟没吃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