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张带着明显军队风格的单人床上,一股疲倦感在他的身体内部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缓缓真开眼睛,李斯特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使劲伸了个懒腰,可是那股疲倦感却没有丝毫减轻,依旧是让他的脑袋逐渐沉重。
一个小时前,他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以一名指挥者的身份统领全局。尽管战争在之前已经结束,可是那种紧张感却让现在放松下来的他,迅速出现了一股疲惫。李斯特忍不住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用力眨着眼睛,真的是相当的疲惫。甚至他坐在这略有坚硬的床上,一种想要好好睡一觉的想法就出现在他的脑中。
他扭头看了眼那还在虚掩着的房门,仰起头又是狠狠的伸了个懒腰,便直接站起来走过去将门锁扣上。连衣服也没有脱,直接躺在那单人床上,只是踢掉脚上的作战靴,就直接拉过旁边那厚实的羊毛毯盖住腹部,不一会就沉沉的睡过去。
这是正常的心理暗示,因为他的身体和思维,在这个安全的安克雷奇防线总指挥部,告诉他需要休息。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昏昏沉沉的睡眠中,却梦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在重新经历着那发生过的一切。
很奇妙的梦境,他就仿佛是带着上帝视角的第三者一样,静静地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无论是每天的吃喝拉撒,还是与人交谈,遇到的尴尬或者是自豪的时刻,他都能清楚地看到。但是他的脑海中却冷静无比,就仿佛是看着不关自己何事的陌生人那样。
包括他曾经对于战争的可笑认知,他还是一个刚刚在军校中走出来的优秀学员,就算前世那来自共和国的经验和纪律,让他快速的在军队中站住脚跟,可他依旧是个青涩的菜鸟,在那群真正经历过生死的老兵眼中,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嫩弱鸡。
当初李斯特的脑海中对于战争可没有半点恐惧,甚至充斥着一种美好的印象,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渴望。他认为战争是一种真正男人的职业,只有最优秀和最坚定的人,才能在那个职业中成为受人仰慕的最强者。而事实上他最终也的确是这样,他真的在这个职业中成了人人仰慕的存在,而他也同样抛弃了自己内心中曾经并不现实的可笑想法。
他梦到了自己最初,那带领着的一个标准步兵班。他也看着自己正负责一场战争的扫尾工作,一处小树林中的三名墨西哥溃兵被他们所发现。经过一场正面火力吸引,两侧包抄迂回的漂亮战术,他们相当轻松地击毙了那三名惊慌失措的溃兵。但是当他看着那头盖骨都被掀开的凄惨尸体,他却觉得有种悲哀笼罩着他的心头。
战争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事情,不是军校中的推演,也不是前世部队中的演习,而是真真正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残酷!而当他清醒的认识了这件事之后,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墨西哥游击队也已经出现了,隐藏在那群对美国联邦怀着深深仇恨的墨西哥人民当中,与他们展开了激烈而复杂的战斗。
李斯特甚至不知道自己击毙了多少墨西哥游击队,也不知道多少次陷入了各种危险当中。而他优秀的军事素养也拯救了他,让他军衔也逐渐因为战功而升为上尉,让他从一个菜鸟班长,最终变成了整个旅都有名的英勇排长。尤其是那三次最危险的境地,他毙掉全部俘虏激励所有士兵的士气,更是让他的名气扩散到了整个美国军方!
但他也同样因为毙掉俘虏的原因,被军事法庭强制勒令退伍,来到了那个小城中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汽车修理工。但是他认识了不少朋友,还有那爱喝酒也有些小神秘的老凯尔,更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已经四五十岁的老家伙,有着一种别样的智慧。每次当李斯特同这个家伙谈起一些事情,总能得到某些见解,而这也让李斯特每次都取笑老凯尔不像是一个汽车维修厂的老板,反而和某些学者一样。李斯特的梦境还在持续,他也同样察觉到了那场诡异的迷雾,以及那令人恐惧的死亡爪。他出现在这个危险的小城当中,似乎被抛弃了一样,联合其他人努力挣扎着活下去。
梦境依旧在持续,他就这样冷静的看着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同样也看着其他人的种种表现。他就这样开着上帝视角,冷静的看着装甲部队如发生过的一样,快速的驶入地铁站,吹枯拉朽的扫过那一只只试验体死亡爪。他也同样看到了那走廊中的血腥画面,原本强大的士兵们失去了装甲部队的掩护,被那只无惧普通枪械的巨大死亡爪轻松地干掉了二三十人,最终被他一枪爆头。
这些梦境让他看的真的是很清楚,甚至让让他冷静的内心中都有着某种诡异。而当他的视角继续看着,来到那地下研究所的控制室附近,出现的那个所长克莱夫,更让他看的内心中都出现了某种悸动。李斯特继续看着,他看着自己重重的挥拳,让那个所长克莱夫嚣张的态度,付出脸颊肿胀的代价。
可李斯特的上帝视角,却看到了那克莱夫脸上的冷笑,以及那毫不畏惧的眸子。画面快速掠过,李斯特的目光也看着那已经发生过的场面。而他内心中的悸动却越来越大,最终定格在那个黑橡木酒吧中,老布纳尔转身离开的样子。而当他也离开那个酒吧,装出醉醺醺模样的时候,那第三者的上帝视角却猛然拉大,让他仿佛看到了这个小城,有种异样的不真实。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还在梦境中的李斯特瞬间睁开眼睛,猛然掀开羊毛毯在床上做起来。心脏还在他的胸膛中扑通扑通的跳动着,就如同经历了一场急行军般的激烈跳动。而李斯特也同样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甚至那紧紧握拳的两手指节,都因为他的力度而微微发白。
刚才的梦境让他仿佛重新度过了一遍人生,也重新经历了那一个个事件。就仿佛是回忆,当他重新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突然发现了某种不同寻常。而这种诡异的感觉,在他退伍后进入那个小城后,越发的真实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李斯特用手撑着自己的眉心,却忍不住缓缓咬牙:“这真是个噩梦。”
为什么那座才区区两三千人的小城会有地铁?为什么那座小城周边会驻扎两个强大的作战旅?为什么那座小城的地铁站内会出现一个地下研究所?为什么那个地下研究所又会泄漏了死亡爪?为什么那天还会升起了不可见物的浓雾?为什么在那天他睡着后全城的居民都悄无声息的疏散了?为什么他发现周围那些居民全部都是退役兵?为什么他在那个城市生活的时候总感觉那群居民怪怪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李斯特的牙齿紧紧地咬着,他双手抱头在床上蹲坐着,闭着眼睛仔细的回忆着梦中他的回忆。可是他的嘴角却缓缓地带起一丝冷笑,他突然间发现了老布纳尔那含含糊糊的词汇,以及之前这莱斯利少校的警告。微微的咽了口吐沫,李斯特让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看着周围狭小的空间,却依旧是忍不住咬牙道:“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