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渐渐停了,风则越来越冷,津门老话:风后暖雪后寒,大雪之后,温度会变的更低reads;。在第一批劫掠者行动之后,他们的队伍也在逐渐的壮大。既有外来的难民,也有苦力、工人,到最后,一些本地的穷人,也参与其中。
有头有脸的大混混,是不会参加这种行动的,故土难离,他们不会离开自己的住处。平日里在街面上走动,认识他们的人也多,露了相,被官府查到,不但丧命,而且丢人。一些平日里混不上台面的小角色,在这种时候,就异常活跃,为难民们带路,指门,指引着哪户人家有钱,哪里可以得到更多的收益,之后再分一点残羹。
飞刀李四兴奋的带着一群难民,来到紫竹林附近,用手指着眼前一处小洋楼道:“我说的不穿衣裳的洋女人,就在这里。一帮洋鬼子没事就来这喝酒找乐子,他们有钱,还能开洋荤,弟兄们打进去,大伙都解谗!”
他带了一些人先是去了赛金花的下处,不想这女人与巴森斯一起到普鲁士领事馆过年,房子里的东西都存到了银行保险柜里,根本没有收益,便打起了这处俱乐部的主意。
这个俱乐部设在租界与华界的交界处,老板是个铁勒人,这里提供最好的酒,也提供最好的女人。二十几个来自泰西的脱依舞娘,不但是租界里洋人的最爱,华界里也有些有钱的阔老,偷偷来这里开洋荤。
这干难民听到有洋女人,也极有精神,这地方晚上是不关门的,只在门首处站着两个两个强壮的铁勒保镖,提示来访者别惹麻烦。能做这种生意的,自然没有善男信女,但是洋人的身份,加上两个精通拳击的保镖,就足以解决所有问题。
当见到一群明显不受欢迎的人走过来时,一名保镖晃着高大的身躯走过去,伸手推向一个人的胸膛。他并不会说汉语,也不屑于使用汉语,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吓走这些乞丐。如果他们拒绝服从,他不介意教训几个人。
那名难民被推的一个趔趄,可是已经有其他难民从各个方向围上来,另一名保镖感觉情形有些不对头,也向这边走来,同时提醒着同伴“马谢夫,我觉得情形有些不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几个难民与同伴撕扯着,他们两人都是拳击好手,自然不在意几个难民。可就在他将几个面前的人打翻在地时,在他身后的一个难民,忽然跳起来,手中的东西重重落在了这名保镖的后脑上。
自己那个高大强壮如同白熊的同伴,如同醉汉般摇晃了几下,最终重重的向地面栽倒。就在他倒下的同时,一群难民已经扑上去,用各种武器,在他的头上、身上,用力的猛砸。
这名保镖平时打人的事做的多了,遇到恶客,偶尔也会把人打成残废,但是杀人的事,却很少做。更没想到,在金国这地方,居然有华人敢杀洋人。他的脚步一停,随即,就伸手摸向了腰间,可是还不等他拔出腰里的手枪,一个男子猛的甩出了自己手里的匕首,直插在他的肩头。
不等他叫出声来,几个人已经围过去,短刀斧柄轮番砸下,血渐渐从人群的脚下流淌开来。丢出飞刀的李四哼了一声“也让你知道知道,飞刀李四爷,不是好惹的。我这回,总算是拿飞刀露脸了。”
洋人不过金国的节日,小年这种日子,对他们来说跟平时没有区别,俱乐部里男人们喝酒找乐子,看着那些舞娘表演。如果看着对劲,只要跟老板说一声,谈妥价钱,就可以把人带到后面的小房间里,彼此钱货两清,互不牵扯。
在这种地方,是没有所谓绅士的,大家高谈阔论,大声喧哗,嗓门都放到最大。角落里,一张方桌前,一个男子向他的同伴努力推销着“克拉克,你要相信我,这真的是一个机会,我们不能错过,就像不能错过从左数第三个那个碧池一样,你看她的胸……待会她就会脱裙子……”
同行者摇摇头“我对那个碧池很感兴趣但是对你特么的计划一点兴趣都不感,去枣庄买煤矿,见鬼!那离我们太远了,而且那的官府对我们一点也不友好,你知道在那有什么?……哦不,我不是说煤炭,白痴。我是说,在那里有红色头巾,到处都是!在乡村里,如果不带枪,就最好不要出门reads;。你知道红色头巾会干什么?他们会推开门,冲进来,用刀割开你的喉咙……上帝!就像现在一样!”
这个洋人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门,他说此处时,突然发现大门被人推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持刀提棍猛的闯了进来。舞池里跳舞的舞娘首先被吓了一跳,发出了阵阵尖叫,乐队也随即停止了演奏。喝酒的人,有的没有反应过来,有的则一脸诧异的看回去。
那名铁勒老板,在吧台下面抽出了一支霰弹猎枪,对准了闯入者,用汉语问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道不知道,这里属于谁?马上滚出去,否则,我就把你们交给你们的官府!”
回答他的,则是一声沉闷的枪响。两名铁勒保镖佩带的左轮,成了难民的战利品,他们中有逃兵,懂得一些枪支使用技巧,勉强可以打响,而这一枪也奇迹般的命中了。
在那铁勒人倒下的同时,他手里的也响了,弹丸打中了吊顶的挂灯,整个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随后是无比的混乱。
洋人们大叫着四散奔逃,有一些人带了枪,拔枪胡乱射击,并不在意击中的是谁。一名难民捉住了一个舞女,将她按在了身旁的桌上,动作之间并没有注意,蜡烛被他碰倒,倒下的蜡烛燃着了窗帘,就在他兴奋的冲锋时,大火已经燃起。
李四比较狡猾,他故意放满了脚步,落在最后头。果然,洋枪的声音响了,那些难民里,肯定有人会中弹,他暗自冷笑着,鄙视着这些蠢材。跟你四爷玩心眼,还差的远呢。虽然自己位置靠后,可是不用吃枪子,等到最后,实惠还是自己的。
一个舞女夺门而出,随后就被李四一把抱住,藏在门外的他,比这个舞女还要矮半头,但是力气终归是比女人大。抱着她,就向门岗休息的小房间走去,那舞女用力的踢打喊叫着,李四则哈哈大笑道:“洋表子,你随便叫,今晚上,没人顾的上你……”
可就在他刚刚来到门房之前,忽然发现,眼前已经站了一个人,他将头侧过去,才能看清楚,来人一身武官打扮,目光阴冷,就如这见鬼的天气。
“……冠侯?你……你怎么跑这来了?大冷天的,回家吧。今个晚上不太平,别在外头。”李四挤了个笑脸“你也看上这个洋的?那行,这个给你,那屋里还有不少呢。”
“按咱的规矩,吃锅伙饭的,不许打家劫舍。怎么,离开小鞋坊几天,连规矩都忘了?四叔,您可是让我有点失望。”赵冠侯说话声中,鬼头刀已经抽出来,李四心知不好,松开了手,那舞女猛的踢了他一脚,躲向赵冠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