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关系陡然生变,两人本就不好相处。
刚刚在房里,母亲说的话他定是一字不落的全入耳中,有些话确实是欠妥的,但他听后仍对她依旧关怀备至,细致入微,若说她纹丝未动,那必是假话。
平心而论,唐碧海并不差,甚至是京城官宦子弟中的翘楚。
虽说出生名门,但他没有公子哥身上的跋扈与骄纵。
在博雅书院时,虽说贪玩,但是从来也没有犯过少爷脾气,或是仗势欺人。
他虽然嬉皮笑脸,玩世不恭,但骨子里却是极要强刚毅的。
或许是因为出身于将门,他学武时不畏艰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自他会了轻功,每次一学会新的掌法就会找她耍一耍,她饿的难受的时候给她送口粮,这是他们的默契。
他的等等好处,郑天青不是不知道,全记在心里。
细细一数,这十几年的感情已经入了她的生活,成了难以忽视的一部分。
她甚至开始思忖,要不要就此认命,遂了父亲,再不见苏澈。
可一思及此处,心中便钝痛。
两难。
头一回,郑天青如此左右为难,终身大事,岂能含糊混乱。
从前听戏文里唱小姐选夫,一个是如玉君郎,一个是邻家兄长。
她总是笑小姐优柔寡断,故作惆怅。
此刻她才明了,情之一事当真难消难断。
男女之情,竟是如此纠缠暧昧,令她头昏脑胀,思之忙乱。
她翻来覆去,若是理不出个头绪,恐将难以入睡。
她起身下床,拿出一盒凝神香,焚于香炉中,香烟袅袅,随后翻身上床,合眼欲睡。
但愿明日醒来,一切能迎刃而解。
城南竹林中,一阵掌风擦过,竹叶沙沙作响,待那人落地。
一排竹子应声而倒,近前一看,非是拦腰而短,竟是碎成小块,切口整齐如削,可见内力深厚。
唐碧海向一黑衣人俯首道:“多谢师父指点,徒儿练成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还不到家,何时竹子碎成粉末,才叫练成。今日你来晚了,罚你去河中再练两个时辰!”
唐碧海回声是,便飞身入水,逆流而立。
河水不深,刚没过脖子,站定后,开始练习掌法。
水汩汩流动,阻着他的动作,他不以为意,任意施展。
那黑衣人在一旁打坐,忽开口问:“练功讲的是心无杂念,莫要让赐婚冲昏头脑。”
唐碧海道:“是。”
“为师即已遂了你的意,那么接下来你也要为我做事。”
“徒儿明白。”
而后两人不再讲话,只有呼吸吐纳与河水拍击之声。
月亮挂在天上,月光却黯淡,而夜空中紫薇星大亮后东坠。
黑衣人收于眼底,眼中精光一闪。
紫微星动,这是自古改朝换代的星象,天将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