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机。”科西莫说。
斐迪南不免有些失望,他是知道火炮的,塞戈维亚城堡里就有不下二十门火炮:“没有火炮吗?”
“就算有也不能用,”科西莫说:“勒皮的箭塔与城墙都无法承受火炮的后坐力,火炮的发射会导致城墙基座松动,继而崩塌的。”
但如果只有投石机……斐迪南忍不住握紧了小小的拳头,法国人是有火炮的,勒皮的城墙能够对抗火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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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的指挥官是赛普拉斯伯爵,他曾经在1494年跟随着查理八世入侵米兰与那不勒斯,在福尔诺沃战役中被俘,后来被他的家族赎回法国。”马基雅维利读出了情报上的内容。
朱利奥微笑了,那还真是一个老朋友,“我知道他。”佛罗伦萨大主教说。一个定然急于洗清耻辱与获得功勋的敕令骑士。
“他们大概会在第一时辰到第三时辰(早晨六点到九点)抵达勒皮,然后在第九时辰(下午三点)开始进攻。”马基雅维利继续读道,“赛普拉斯伯爵大约带来了两千名步兵,一百名骑士,一百名火绳枪手,还有五门火炮。”他补充了一句:“这些火炮是来自于圣天使堡的。”
“勒皮的城堡可经不起几次火炮攻击。”杜阿尔特说。
“它们不会有发射的机会。”朱利奥说。
他们在12月14日,也就是路易十二离开罗马的第三天,就派出了一个阿萨辛刺客,假充一个金匠,将几枚曾经属于亚历山大六世的戒指卖了出去,戒指上的教皇名姓很快引起了赛普拉斯伯爵的注意,他原本就察觉到尤利乌斯二世是在罗马附近失踪,并未远离,但始终无法确定方位,这下子,他可总算找到地方啦。
而正如朱利奥所预料的,为了避免尤利乌斯二世再次逃走,赛普拉斯伯爵不得不带上了全部的骑兵与大部分步兵,他留给了昂布瓦兹枢机一部分步兵,一半的火绳枪手,加上路易十二留给枢机的五百名士兵。
一千五百名士兵,对抗罗马的暴民,或是一两个雇佣兵队伍,是足够的了,但对上一整支蓄势待发的军队呢?
这支军队来自于加底斯,还有一部分瑞士雇佣兵,有着五十门火炮,以及上千的火绳枪手,数量更是留守罗马的法国军队的三倍之多——无论怎么说,加底斯的士兵在勇气、忠诚与装备上都要大大高于那些意大利雇佣斌兵们,但朱利奥必须考虑他们都还是一些尚未经过战争考验的新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仍然雇佣了可观的瑞士雇佣兵的缘故,万一战局失利,就需要他们来压住阵脚,而只要度过了最初的慌乱,凭借着犀利的武器,加底斯军不会有大败的可能。
而前来攻打勒皮的法国军队,朱利奥也没有准备让他们完完整整地回去。
法国人果然在第九时辰开始进攻——此时,在整个欧罗巴,如同贡萨洛与朱利奥一般会依照战场局势变幻战术的人并不多,赛普拉斯伯爵也不例外,按照常规,他甚至在开战前派遣使者,要求勒皮城堡的人们投降,交出教皇,被拒绝后才开始命令火炮上前。
勒皮城堡正如人们担忧的那样,是座老旧的方形城堡,四角有箭塔,城门两侧有圆堡,但也就是这样了,当火炮被推送到既定的位置,赛普拉斯伯爵露出了神定气闲的微笑——自从有了火炮,攻城战就变得简单起来,他也看到了城墙上的投石机,但投石机难道还能与火炮相提并论吗?何况它们还那么小,他几乎都要可怜起勒皮城堡里的人了。
但就在法国人的火炮发出轰鸣之前,勒皮城堡的投石机就率先发动了进攻——但它们投出的竟然不是石弹,而是木桶,因为重量减轻,所以木桶被投出了很远,它们落在了火炮阵地的前方与中央,还有敕令骑士的队伍前,它们一落地,就四分五裂,从里面溅出的乌黑黏液漫天飞舞,一些人的眼睛被伤到了,立刻痛叫了出来,赛普拉斯伯爵连忙让他们退后——木桶里的液体在地面上流淌着,散发着难以嗅闻的臭味,但如果说它能造成什么巨大的伤害,赛普拉斯伯爵是不相信的,他伸手沾了一点,发现它除了气味刺鼻之外,还十分粘稠,就连青铜或是黑铁的火炮炮筒沾上了都很难擦掉。
而就在他迷惑万分时,勒皮城堡的人们再一次拉起了投石机的机括,赛普拉斯伯爵看到城墙上闪烁着无数亮点——那是燃烧着的火球,即便在午后三点的阳光中,它们依然是那样的耀眼,一个名词突然跳到了他的脑海里,他想要大喊,但火球们已经如同流星雨般向着他们倾泻下来,那些污浊了一整片土地的黑色黏液,一遇到哪怕一点火星,就猛烈地燃烧起来!
架设着火炮的木质基座立刻被凶猛的火焰包围了,就连火炮也在燃烧,而那些不幸被黏液沾染到的人们更是成为了一团奔跑着的火焰,他们一边凄厉地叫喊着,一边疯狂地四处奔跑,有人想要帮助他们,但除了引火上身之外,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罗马火!”赛普拉斯伯爵叫喊道:“是罗马火!”
罗马火,它在8世纪的时候,就被东罗马帝国人制造出来对抗阿拉伯人,后来十字军也吃了不少与之相关的苦头,据一个十字军说,当他们看到敌人向他们喷射火焰的时候,除了跪下向天主祈祷之外别无他法,但自从君士坦丁堡沦落之后,罗马火的制造方法也随着东罗马帝国的覆灭而消失了。
谁知道,他们竟然在这里遭遇到了这种可怕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