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思念那位故人了,要不是他娘亲还在,恐怕都有可能去寻死了。
他娘亲如他一般温润,待花锦也极好,给花锦戴了一个玉镯,说是传家宝,只传儿媳。
花锦回了酒坊就要还给魏玿云,魏玿云百般推辞:“锦娘收着就是,魏某心中感激,无以为报,锦娘不要嫌弃才是。”
花锦和魏玿云的喜事让濒死的老妪又活了过来,他娘亲前些日子还病恹恹的,如今已经能下地了,时不时也来酒坊转转,维持生意。
魏玿云倍感愧疚,生怕花锦嫌弃,几次三番道歉,花锦被他的谨言慎行逗笑了:“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先生这样害怕?”
魏玿云又是一顿道歉,道完了,才轻声问:“锦娘是如何走出来的?”
他陷入僵局了,十分苦恼。
花锦心说,她就没被困进去过。不过这话也不能瞎说,看着魏玿云认真的模样,花锦思索片刻:“与其说是放下了过往,不如说是明日更让我心生欢喜。”
“我与先生也算朋友,一条线上的蚂蚱,也就不瞒先生了,我是逃出来的。在刚离开夫君时,我心中也十分茫然,不过离开了厌倦的地方,欢喜更胜一筹。我走过许多地方,扮过男装,走街串巷,卖过许多小玩意,富到为了芙蓉阁的美人一掷千金,穷的时候恰逢叛乱,差点与乞丐一起讨饭,我丢下了从前在闺阁中的规矩,换来了今天的自由身。我从前也常梦到他,不过,世间有太多美好又危险的东西了,想到这些,我就不想他了。”
她撒谎了,也不能说不想他。
花锦看着魏玿云动容的模样,轻声说:“但是先生若忘不掉,就记着也无妨,只要依旧过好每一日,带着对她的思念也好。我并不是劝先生放下,毕竟我只是局外人,没有设身处地过,只是作为友人,希望先生走出困境。”
魏玿云的阿娘今日给她手镯时,拍了拍她的手说:“辛苦你,被我那蠢笨的儿子拽来做戏。”
原来他的阿娘至今不敢死,不是怕他没人陪伴,是怕她走了,他就跟着去了。
他阿娘走投无路,只好求到花锦这里:“你劝劝他,好不好?”
花锦本不想多管闲事,但看着他阿娘鬓间斑白的头发,还是心软了一瞬。
魏玿云听完,对花锦拱拳:“多谢锦娘提点。”
这就折煞人了。
魏玿云也敞开了心扉,与花锦说了许多他发妻的事情,花锦瞧着今夜的圆月,心想,明日又是一个好天。
第二日,魏玿云早早起来,回了趟家。
半个月不到,他阿娘就撒手人寰。
花锦和魏玿云一起给他阿娘办了丧事,魏玿云哭过,过了几日就振作了起来。
花锦不怕棺材和丧葬,她静静地坐在白布堆砌的院落中,又出神了。
魏玿云:“锦娘的阿爹阿娘在何处?”
花锦心中一紧,只觉得麻烦。
她不想与任何人提及从前,哪怕是与她有假婚约的魏玿云,都不该问她这些。
花锦神情很淡:“我没有爹娘,孤身一人来,往后也孤身一人走,先生问的太多了。”
魏玿云沉默片刻,道过歉,就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也不知在想什么。
花锦将自己乱糟糟的心收拾好,也与魏玿云致歉:“不是不把先生当朋友,只是不想回首过往,先生不要怪罪。”
魏玿云也说无妨。
待魏玿云娘亲葬礼办完,花锦就收拾好了行囊。
魏玿云还是不太习惯她的“神出鬼没,”酒坊的丫头已经见怪不怪了,还点名要了蓟州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