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张被折叠起来的白纸,微微翕开的纸张中写着好些小篆,赵佗刚想将其打开看看里头都写了什么,被对方立马按住了。
“欸,小友只要将其塞进奏折堆就好,用不着看这信里都写了什么。”
说着,他招了招手,从身后喊来一个随从。
随从步伐缓慢,好半天才踱步到赵佗身边,赵佗防备地抬头,发现随从手中拿着一个鼓鼓胀胀的布袋子,走动间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
“咚”,沉甸甸的袋子被随从放落在地上,口袋一解,露出里头金灿灿的黄金来。
金黄色的光反在少年脸上,晃得他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
“怎么样?”老人家笑得满脸褶皱:“这是老夫给的定金,事成之后,还有另外的犒劳。”
赵佗听得忍不住手指抽动了两下。
原来如此,他们就是靠着黄金,高价收买人心,使得陛下身边的侍从也为银钱所驱使,从贪欲中生出了胆子,要做这掉脑袋的事。
“小友,小友?”老人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菊花,他唤回了赵佗的心神,不住地催促道:“怎么样小友,这纸张?”
赵佗克制着自己想要直接从老人手里接过重要证据的欲望,控制着自己先往
()地上的袋子里看了一眼(),又响亮地发出一声≈ldo;咕咚≈rdo;(),而后才咧开嘴,满脸高兴的洋溢出喜悦之情:“好!”
他指尖触上微凉纸张,刚要用力从对方手里抽过来,一个清润的嗓音就从背后响起:“等等,这件事似乎有所不妥。”
说话的青年跟其他人不一样,气质出众,外表清俊儒雅,唇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让人一看就心有好感。
赵佗见到他也是一阵愣神,只道咸阳何时来了这般公子,再一想,对方居然跟旁的这些鼠辈狼狈为奸同处一室,就止不住的心生可惜。
等到他将手中的证物交给扶苏太子,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深陷牢狱之灾。
赵佗忍不住地问:“这位公子是?”
下颚线清晰,轮廓分明的男人礼节周全地朝他轻轻点了点头:“在下张良。”
张良!
这个名字赵佗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可睨着男子让人心生好感的外貌,他总觉得自己脑子里蒙了一层白雾,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究竟曾在何处听闻过这么个名字。
“张良!”砸了风铃后格外得意洋洋的中年人一下子从软垫上跳了起来,“韩国那个张良?赵黎格外看中的那个张良?”
一语道明了青年的身份,中年人跳脚地道:“我们的聚会怎么能让他也一道进来?”
赵黎在秦国那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她开口说是欣赏的人,自然早被她拉拢了去,怎么可能偏向他们?
一旦这张良进了聚会,知晓了内里情况,他们往君王奏折堆里塞东西的事情,迟早被揭发出来!
“急什么,这位张良小友是我路过邹俯时请来的!”与张良同坐一张矮桌的粮贩面上隐隐有着得色,“先生有所不知,张良小友拿着那位的亲笔信求上邹府,想要找万扈的门人将他推举到君王面前,放在平常自然是件轻松事,可如今万扈府上是个什么情况呐?我们一封书信叫她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能耐将人推荐到君王面前?”
端起青铜樽大大喝了一口,粮贩快活得面色通红:“所以我就将他带来了我们的聚会,现在,我们才是能够将他举荐到君王面前的人!”
能够从赵万扈手里抢人,顺便将其狠狠地比下去,自然是件痛快事儿,但是——
“但是你也不听听他讲的什么话?他说什么?说这事儿不妥啊!”
若真的是上道的人,知晓前途的重要性,懂得跟着他们有渠道的人走,又哪里会在东西都要给出去的节骨眼儿上出来阻止?
茶室众人的目光在张良的身上得到汇聚,连带着赵佗也跟着他们一并看了过去。
少年的心跳一下一下急促了起来。
就算要告发阻止这些躲在暗处的坏人们的做法,最起码也该等到聚会结束之后,怎么能人还在对家的大本营里,便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这位赵黎大人所看中的张良先生,在茶室众人的愤怒之下,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赵佗几乎不敢细想。
可若是要出手解救对方,他自己可还身肩卧底的任务呢!
要是他们俩一并被发现心有反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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