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张韵染?”
陆胜男目不斜视地开车,闻言也只是淡淡地答道:“我觉得,我们还没熟到可以肆意询问伤心事的地步。”
段墨玩世不恭的眼睛,在看到张韵染墓碑时流露出的巨大悲伤,她怎么会忽略?
段墨低笑出声,侧头看她。
或许是不经常开车的缘故,陆胜男身体做得笔直,握着方向盘的手抓得紧紧的,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僵硬来。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她束起的长发下露出的一截白皙修长的脖子,圆润小巧的耳垂上空荡荡的,没有耳饰。而她的脖子那么纤细,他觉得自己只要轻轻一拧,就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好比那年天齐哥死的时候,那样清脆的声响,好似死神的吟唱。
段墨摇下车窗,凉风灌进来,心底那股嗜血的冲动消散了不少。他将手搁在窗户上,托腮侧头看陆胜男,声音难辨喜怒:“江哥昨晚去了你那里。”
前方绿灯亮起,她正要起步,听见这话心神一乱,段墨感到车身明显地震了一下。
刚刚段墨用的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陆胜男不想搭理他,专心开车。
“陆胜男,这样可不行。我提醒过你,到时候别后悔。”
“段墨你闭嘴!”陆胜男侧头冲他怒吼,横眉冷目的模样让段墨看得眼睛都直了。
“哎,小心车!左边左边……”
只是一个瞬间,前面转角处驶出来一辆白色轿车,段墨在旁边的指挥让陆胜男越发手忙脚乱,眼见就要撞上,段墨探过身子,顾不得其他,握着她的手强行将方向盘往左边打,然后与对面的车辆堪堪避过……
街道上响起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笨死了!”段墨也被吓得不轻,语气自然不怎么好,“找死啊!”
陆胜男长舒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欣喜掩盖了所有情绪,于是对于段墨语气的不善也不在意了。
“喂,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啊?”白色轿车的车主显然也被刚刚惊险的一幕吓到了,走到陆胜男车身前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陆胜男正要开口道歉,段墨放开方向盘,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怎么?有事?”
段墨原本长得挺秀气,但是大概是混迹“江湖”多年,身上总有一种“生人勿进”的味道。此刻段墨浑身都泛着冷意,眼里如寒风般凛冽的眼神让对面的男人有瞬间的迟疑。
到底是段墨的气势太盛,对方气势不足的扔下一句“下次开车小心点儿”便落荒而逃。
段墨冷着脸看陆胜男,眼里隐有火光。陆胜男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段墨一愣,转而笑了:“哟,原来你只会对着自己人窝里横啊!”
陆胜男到底有些心虚,虽然不服气,语气却弱了下来:“谁跟你是自己人!”
然而终究没了以往的理直气壮。
段墨斜睨她两眼,挑了嘴角:“得,还是我来开吧,就你这样的技术,你敢开,我还不敢坐!我啊,怕死得很……”
最后一句话拉得老长,嘲讽的味道十足。
陆胜男脸红了红,没有反驳。顺从地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和段墨换了位置。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不用和方向盘打交道,陆胜男只觉得绷紧的神经一放松下来满身都是疲惫。昨晚一夜不曾合眼,此刻睡意袭来,便来势凶猛。很快,陆胜男的眼睑就耷拉了下来。
“陆胜男,以后,你离江哥远一点儿。”
只一句话,睡意便醒了大半。
“段墨,你果然闲得蛋疼!管得未免太宽了些,不知道还以为你和江景白有一腿呢?!”
段墨一说这样的话,陆胜男无端就烦躁起来。心里的抑郁和烦闷蹭蹭地直往头顶蹿,说话语气自然就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