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省是产茶大省,南都人基本都有喝茶的习惯,普通人家里各种茶叶很多,街道上的茶楼茶座茶馆茶庄也少不了,环江大酒店的副楼就有一个上档次的茶馆,装修得古色古香,环境极好,相当安静,是个非常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李泽文让蒋园上楼休息,自己和郗羽作为主人在茶馆里招待孟冬。
服务生抱着厚厚的茶单递给三个人。
孟冬作为南都人,当然也有喝茶的习惯,他对茶叶不挑剔也知道喝茶只是谈事的幌子而已,单子都没翻直接叫了红茶;李泽文翻了翻单子,问郗羽要喝什么,郗羽对茶叶没什么研究,李泽文便点了壶龙井。
茶很快送上来。茶具非常精美,红茶用的是小巧精美的玻璃器,一壶一杯,绿茶则是紫砂壶和甜白瓷,一壶两杯,热水倒入,茶叶的香气逸散四下。
“这茶不错呀,一旗一枪。”孟冬看着茶叶沉浮,发表点评。
服务生介绍说:“这是今年的新茶。”
孟冬品了一小口自己杯中的红茶:“的确很香。郗羽,你在美国是不是主要喝咖啡?平时也喝不到什么茶吧?”
“是的。咖啡好买,到处都是,茶叶就不那么好买。”
“买不到吗?”
“也不是,亚洲超市里也有一些茶叶的。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去过亚洲超市买过一次茶叶,总觉得喝起来不对劲,”郗羽用一种历经沧桑的语气说,“我喝到最后一袋的时候我室友把纸袋拆了看了看,然后告诉我,这种茶叶在国内,五块钱可以买一公斤。”
此言一出,孟冬笑起来:“五块钱一公斤的茶叶,确实没办法指望口感。”
李泽文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个典故,他忍俊不禁:“我那里有许多茶叶,回美国后给你送过来。”
郗羽说这件旧事无非是找个话题来谈,绝没有趁机蹭李泽文茶叶的想法,下意识道:“啊,谢谢。不用了,我喝咖啡就好。”
李泽文侧目看她一眼,只道:“到时候我给你送过来。”
孟冬尽管心里有数还是故作不察,问:“李先生也在新泽西州?”
“不是,我在波士顿。”
孟冬追问:“就是说,你们现在是分居两地?”
“至少一两年时间内会这样,”李泽文从容回答,“好在距离也不算远,驾车不过四个小时,我周末和假期时可以去看她。”
“但还是有些远啊,”孟冬摆出不知情的样子,“李先生做什么工作的?”
“在大学做老师。”
“是什么学校?”孟冬自然要问。
郗羽连忙介绍了一下李泽文的工作,正如每一个听说李泽文职业身份的人,孟冬也露出了实打实的佩服之色,立刻就改口称呼为“李教授”,就算抛开身份不谈,李泽文也更年长一些,该有的尊敬也是要有的。不过在李泽文观察来,孟冬震惊和感慨的演技还不过关——他的吃惊程度略显浮夸。
“郗羽,你和李教授是怎么认识的?”孟冬对两人交往的细节很在意。
“我上他的课认识的。”郗羽说。
这一点对孟冬来说的确算是新闻,因为两人分属两校,专业跨度如此之大,他没想到还有“师生”这一层瓜葛。但他也没有特别吃惊——不论国内国外,男教授和女学生恋爱结婚的故事之多,已经到了让人审美疲劳的程度。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两人的恋爱经历无非又是一段异国他乡的师生恋,写成小说恐怕都没什么人愿意看吧。
闲聊之后,三个人之间的生疏感消散了不少。
“对了,孟冬,我这次回国,碰巧见到程茵了。”郗羽说,“她现在当了节目主持人,你知道吗?”
“这么说,那个中视的主持人还真是她?”孟冬抬了抬眉毛,情绪并不算大,一副“意料中事”的样子。
“是的。”郗羽说。
孟冬说:“我在证券公司工作的时候,曾经见过她两次。我当时和她打招呼,她说不认识我,也对我没有印象,中学也不是在南都二中念的。我以为我认错人了,毕竟世界上长得像外加同名的人也不是没有——虽然概率极小。怎么,她认出你了?”
“没有。她也说自己不记得我,还说自己对初中时代的事情都没什么印象。”
孟冬的表情看上去简直跟吃了个没成熟的青桔子一样:“不会吧?难道还是什么失忆之类的事?”
郗羽无奈道:“虽然我也觉得太奇怪了一点,但就是这样。”
“失忆之类的事情,我总觉得有点玄乎,”孟冬皱着眉头,“我记得她在潘越去世后没几天就转学了?”
“是的,她转学得很快,甚至比我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