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是靠近,呛人又冷厉的香气就愈是浓烈,就像是那年某天,乐队练习到很晚,其余几个睡得人事不省,他半夜醒来,循着吉他声走上仓库楼顶,见到那人抱着吉他垂眸哼唱着无词的曲调,身边烟灰缸里摁灭了许多烟头,烟草和香水,若有若无的锋锐与傲慢,淹没于夜色中的背影消瘦,弥散的歌声极是温柔。
那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剪影,却温柔得从此在他的梦魇里缠绕了几十年。
“都结束了。”叹息的声音如同歌唱,脚步停在他面前,将他淹没于那凛冽的烟草锋锐气息中,落魄失魂,不知所措。
“”男人喃喃唤着记忆里的名字,“这不可能”
“我已经死了。”那声音轻笑,黑暗中如小提琴弦微颤,“我终将离去。”
“而你,注定溃烂于污泥。”
嫉妒是原罪,亦是原罪,于是当罪恶吞噬了理智,手上的一把好牌只能玩得满盘皆输。
“再见了”
“我曾经的朋友”
脚步声渐渐远去,男人骤然惊慌起来,“等一下!”他大叫着向前扑去,掌心却只握到一把蕴着烟草味道的空气,额头撞在茶几上,茶几不稳地晃了晃,有什么东西从上头掉下来落了他一身一脸。
是爆米花。舌尖尝到甜腻的味道,糖的分量恰到好处,全然不似街边摊贩的偷工减料。
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老式爆米花机,练习之后猜拳,谁输了谁就负责制作爆米花,开炉时的巨响还有此起彼伏的大笑,满室的甜香气息。
是了,他们好像还一起写过一首歌,歌颂爆米花的美好。
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怎么会呢?
被妒恨与绝望填塞满几十年浑浑噩噩的头脑,终于在这一刻恢复了清醒。
男人蜷缩一片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
门外,警车的声音渐近。
“走吧。”从侧门走出仓库,已经有车在等了,他靠在车的后座上,随手将外套丢在一边,长发束起眼神冷淡,双腿交叠勾起,眉眼间几分倦意漠然,和几十年前那张海报如出一辙的颓废叛逆。
他的司机从来都是聪明人,见自己的主人情绪不高,也不敢多说什么,一踩油门沿着仓库后的小路不引人注目地离开了这里。
目的地是哪里?司机不知道,但是不论如何先随便选条路开着就是。
窗外的路灯一盏盏闪现而过,海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许久后他懒洋洋地嗤笑,“愚蠢的人类。”
莫名其妙的仰慕,莫名其妙的妒恨,莫名其妙的杀意,莫名其妙的后悔,竟连带着他也跟着感觉到了从心口升腾而起的不适,像是心口被扎下了一根针,扎进后时时觉得疼,拔出来的时候依旧一阵阵的疼。
啧,真糟糕。
把身边的毯子拽到身上,柔软的毛毯上还沾着他的人类的味道,咖啡,书籍,一点点血气,折射出他的人类经历过的种种。
他抱紧了毯子脑袋靠在车窗上,开口道:“首都广场23号公寓。”
好想见他的人类
疾驰的轿车在下个路口左拐,沿着主干道驶向城市中心。
难得情绪低落的海妖虽然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惜他的人类此时不在家见识不到,只有黑漆漆的窗口映衬他黑漆漆的心情。
啧。
那么,reid在哪里呢?
嗯他还在研究所,和hodgs一起沉迷于研究那个神秘的快递箱子。
——盒子上找不到除了快递员和reid之外的指纹,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的盒子,实在是太有挑战性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