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后,布尔处长招呼处里的几个副职一起去军官餐厅用餐。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起了芬兰陆军元帅曼纳海姆男爵。布尔少将曾与这位堪称芬兰军界定海神针的老将有过一面之缘。
“曼纳海姆男爵还真是老而弥坚,他以前给尼古拉二世当过贴身护卫,这次也算是给沙皇一家报仇了。”布尔少将笑着说道。
“曼纳海姆也就是借助了天气和地形的优势,主要是现在的这支红军不行了。”有人觉得曼纳海姆的战略战术也不过如此,只不过运气好碰上了猪对手:“斯大林把那些有作战经验的军官都清洗掉了。现在的那批红军师长里,有些人不久前还是个大尉呢。一帮娃娃师长能打什么仗。刚才会上预估他们要损失50万人,绝对是估少了。”
苏联红军在苏芬“冬季战争”中到底伤亡了多少人,历史上一直有很多种说法。当时的苏联人民委员会议主席、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在向最高苏维埃提交的报告里说的伤亡数字是:死亡48745人,伤158863人。
不过这话连苏联人自己都不信。因为苏联在统计伤亡时的准确率一向较差,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苏联红军的“伤亡统计只能精确到百万位”。这种精确到了个位数的统计数字,明显是用于对外宣传。
赫鲁晓夫下台后在其秘密出版的《赫鲁晓夫回忆录》中曾提到过苏联红军在冬季战争中的伤亡情况,他的原话是“我们损失了上百万人”。但是考虑到他一贯的大嘴巴和反斯大林立场,这个数字很有可能又有些夸大。
约翰认为,苏联在这场入侵芬兰的战争中,大概会伤亡50-70万人。再加上损失的2000辆坦克和600余架飞机,苏联为获得芬兰这5700平方公里土地,付出了的代价实在有点太高了。
所以说,不管最后的战争结果如何,苏联红军这次都丢人丢大发了。现在外界普遍对苏联的军事实力评价不高,认为他们空有人数和装备,却不懂得怎么去打仗。
约翰不是唯武器论者,但也不赞同这种判断。现在的这批苏联指挥官基本素养还是有的,只是经验不足而已,多打几仗就好了。那个被芬兰人分割包围,丢了第163和第44两个师的白俄罗斯方面军第九集团军司令崔可夫,在二战时期不也打得很不错吗。总不能说德国陆军连芬兰人都不如吧。
“不管怎么样,曼纳海姆元帅这仗打得真不赖。狠狠地给了斯大林一记耳光,就凭这个,他就足以扬名全世界了。”布尔少将对曼纳海姆还是很推崇的。
“这次扬名全世界可不光是曼纳海姆,别忘了苏联那边还有一个莫洛托夫呢。”约翰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莫洛托夫这个苏联外交人民委员也够辛苦的,一个月内接连给“莫洛托夫面包篮”和“莫洛托夫鸡尾酒”这两个后世威名远扬的“世界名牌”做了形象代言。
玩笑过后,布尔少将拍了拍他的肩膀:“约翰,今天你在会上的表现很不错。”
“谢谢你,长官!马歇尔参谋长的提问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约翰以为布尔少将是在肯定他在会议上的发言。
“那个问题你回答得不错,但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吧,刚才在会议讨论环节你表现得很投入。这非常好,约翰,你开始有一颗真正的军人心脏了。”
布尔少将的话赢得了大家的则一致认同。分管战略科的阿瑟·内文斯副处长(准将,二战中担任过第二军副参谋长、第五集团军作战处长、盟军最高司令部作战处作战科长。)也对约翰今天的表现很满意。
“你刚来的时候,我们就怕你把商场、政坛的那一套弄到计划处来。你和威尔斯之间的事干得确实漂亮,但那不是军人的风格。”内文斯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你今天的表象让我们刮目相看。约翰,你要记住今天会上的那种感觉。作为军人,怎么打赢战争才是第一位,其他的都不重要。你身上已经开始有军人的味道了,你会是个优秀的陆军军官的。”
之前辛辛苦苦准备了那么多,都没能赢得处里这帮副处长们的接纳和认可。没想到刚才会议上一时出于好奇,投入地有些忘情,却意外地让自己融入了这个团队,真是没想到。
“约翰,现在处里人手不够,你不可能永远只忙你自己手里的那一摊事,其它方面你也要开始学起来。”布尔少将继续说到:“除了今天这种大型的战略分析会,参谋部还会经常举行一些小的讨论会,对一些外军战例和战略、战术问题进行分析总结。阿瑟你以后去参加的时候把约翰也带上,让他多接触学习一下。”
“没问题,哈罗德,只要你把藏在办公室里的那瓶干邑白兰地送给我就行。”内文斯跟哈罗德·布尔少将曾长期在一个部队共事,两人关系很亲密,可以随便开玩笑。
布尔少将笑骂道:“你个老酒鬼,鼻子还真尖。明天自己来我办公室找吧,找到了就归你。”说完,他就端起了杯子:“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This-We'll-Defend!”
“This-We'll-Defend!”(陆军口号,这里由我们保护。)
约翰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阿黛尔因为联邦快递公司年终审计的事,带着玛丽和小艾拉去了底特律。约翰一个人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直到今天,约翰才第一次有了身为职业军官的感觉。之前,他除了这身军装,其他地方都和在军工生产委员会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是今天的紧急会议,让他对这份工作有了新的认识。即便是那些平时尸位素餐的保守派老人,在讨论起战事时,眼神都是那么的专注和执着,眼中闪烁着炙热的火花,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也许这种对于战争的向往,对于胜利的执着,才是他们和普通人之间最大的区别吧。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如何赢得战争。至于明年赫尔辛基奥运会还能不能办的问题,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列。(1940年奥运会原本的举办地是东京,因为日本发动侵略战争被取消资格,改在了赫尔辛基。后来又因为苏芬战争彻底停办,直到二战后才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