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人际关系复杂,红枣仔细想了一刻,然后不觉发笑——再复杂还能复杂过前世粉圈撕逼大战时的各路人马混战?
想当年她都能从八卦论坛的万层高楼杀出头,没道理现在就怕了谢家区区数百人的日常。
不过一想到裹脚,红枣便又觉得泄气——她啥都不怕,啥都能忍,就是忍不了裹脚这一样!
李桃花又道:“哥,贵中还小,等他考试中举,起码还得二十年。而红枣再有四年就要说亲。”
“如此算来,哥,谢家这门婚事其实提早的不是十年,而只是四年罢了!”
“所以,哥,你告诉我往后四年,你能给红枣找个啥样的好人家?”
李满囤……
这账真是不能细算,闻言红枣也是禁不住苦笑:一算就吓一跳——原来她离定亲就只四年了啊!
亏她以为自己才七岁,还小呢!
“哥,”李桃花最后总结道:“谢家这桩婚事你最好还是再仔细盘算盘算,别轻易地就绝了红枣改换门庭的机会!”
“哥,我知道你舍不得红枣小小年岁,就去给人媳妇——可是哥,小媳妇虽说难做,可人生在世,谁又不难呢?”
李桃花这生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年一逞之性低嫁给了近山的舅家,以致现在她想让儿子将来能有个近城的去处都是难上加难!
所以李桃花不愿眼睁睁看着红枣错失高嫁的良机——红枣在谢家日子再难,还能比她小时候搁继母手底下讨生活还难?
“哥,俗话说‘多年媳妇熬成婆’。这女孩儿与人做媳妇就没有不受煎熬的。既然一样都是熬,为啥不给红枣去锦衣玉食使奴唤俾的谢家熬?”
“红枣能干,没准她熬成下一个谢大奶奶的时光,比你儿子科举还快!”
李桃花说得恳切,李满囤禁不住陷入了深思,而红枣则反复默念“我不裹脚”以抵御她姑的言辞洗脑!
谢福赶着骡车进了东街后并没有一脚直奔谢家大宅,而是转去了城隍庙。
庙门口停下了骡车,谢福方才说道:“尚哥儿,那李家现有未出月子的产妇,咱们今儿去得急,去前未曾讨得护身的符箓。现咱们刚从她家出来,倒是先来庙里讨些净水去了身上的晦气才好!”
这样的事儿谢尚一向都听他爹和谢福的,闻言便毫无异议地的下车进庙拜了拜,得了道士的杨柳净水灌顶后方才回家。
提亲被拒,谢子安自觉失了面子,故而谢尚一走,他便就丢下云氏回了书房。
送走解子安,云氏便叫过陪房陶氏细问,然后便知道了陶氏并没有和何媒婆说清谢子安有关裹脚的事儿,一时也是无奈——自古“水至清则无鱼”,陶氏为她抱不平,她也不好多说,不然会寒了其他近身伺候人的心。
当然云氏当家多年,现也不再是早年那个因担心奶娘说错话罪了谢子安而惴惴不安地新媳妇了——今儿她虽觉得陶氏做得有错,但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她自信她后面能帮陶氏在谢子安面前描补好。
谢福赶着骡车进明霞院听说谢子安回书房去后,立就和谢尚招呼一声赶去了谢子安的青云书院,独留下谢尚一个人去见云氏。
那谢尚进上房给云氏行过礼后立刻原形毕露,撒娇道:“娘,饿死我了,我还没吃午饭呢!”
云氏一听立刻便让人去厨房传饭,然后又亲捡了点心来与谢尚垫补,嘴里还不忘数落道:“该!让你当饭不饭,到处乱跑!”
“娘,”谢尚吃了满口点心,腮帮子鼓鼓地说道:“我这不是赶着去给您娶儿媳妇去了吗?”
云氏闻言一愣,转即笑道:“那你这媳妇娶回来了吗?”
“还差一点!”
“哪一点?”
“就还是裹脚的事儿!那李伯父说他家女儿不裹脚。裹脚要打断脚骨,他舍不得!”
“娘,裹脚真的要打断脚骨吗?”
云氏……
岂止是打断脚骨?云氏心说:那不过才是个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