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他爹让请后娘于氏,李满囤心里膈应地慌——千防万防,终还是棋差一着。
先前跟着她爹身后,红枣把两房女眷和钱氏李玉凤请进东厢房了。当时陆氏进门瞧见郭氏在颠黄瓜条,立刻笑道:“还忙着呢?”
郭氏回笑道:“差不多了,这就好了!”
说着话,郭氏旋即就收走了装黄瓜的钵头,还有砧板和菜刀。
目送走郭氏,陆氏走到背对着门在几案上忙活的于氏身边细看了一会儿,方才笑道:“小婶子,还是您手艺好,扎的这个花篮,真心好看!”
“这花篮原是红枣扎的,”于氏笑道:“红枣这孩子谦虚,非得让我给她改改,这不,我就再帮她整整!”
送茶的红枣……
对于于氏的话,陆氏下意识地看了看红枣,然后岔开话题:“这篮子里的花,可真是稀罕。除了玫瑰和百合,其他几样,我竟是从未见过!”
“可不是吗?”于氏接道:“这几样花我也是今儿刚听红枣说才知道,这粉红色的叫荷花,就是刚进门时桥下河里的长的那个花,那个球一样的叫紫薇……”
李贵祥进屋的时候,几房女眷正围着于氏和两个花篮轮番地闻嗅花香,争论玫瑰茉莉荷花百合,到底哪样最香。
听说李高地有事商量,于氏便端起手边的花篮,同陆氏走进了堂屋。
一进堂屋,李高地看到于氏手里的大花篮,奇怪问道:“你这提的是啥?”
“花篮!”于氏一边把花篮摆放到堂屋的几案上一边笑道:“一早红枣让我帮她扎两个花篮来装饰屋子,这不刚刚扎好送来!”
李高地点头道:“你原就爱这些花儿草儿的,红枣找你帮忙,倒是找对了人!”
李满囤瞧那个花篮红红黄黄,然后往几案上一摆确实给堂屋平添几分喜庆。
红枣这个花篮主意好倒是好,李满囤心说:但不该让她奶插手来做。现这话过了她奶的嘴,倒似她帮了自家多大忙似的。
看好花篮李高地便说了谢大奶奶可能要来的事儿。闻言于氏自是心中得意。她看了陆氏一眼,然后笑道:“放心吧,这事有我和陆家的来办,差不了!”
闻言李高地心中满意。
一直以来李高地都以为他媳妇于氏会做人会说话——强了满囤媳妇王氏足有一百倍。
李高地希望于氏今儿能够抓住机会结交上谢大奶奶,以便帮自己挣回些脸面。
李春山虽一向不喜于氏,嫌弃她心眼太多,但今儿李春山却是盼望于氏的心眼多一点,能够交好上谢家大奶奶——自古礼出大家。族里女人若真能交上谢家,然后跟着学点礼数,一准的比现在一天到晚的因为鸡毛蒜皮瞎吵吵的强。
故而当下李春山就没有说话。
看到她后娘一副得了鸡毛当令箭的得瑟做派,李满囤心中气苦偏还无可奈何——今儿来的妇人虽多,但无论名分,还是辈份,都无人能盖过他后娘于氏去。
得意洋洋地回到东厢房,于氏和一众女眷说了谢大奶奶要来的事儿,众人自是欢呼雀跃——同谢半城家大奶奶一处吃饭闲话,那可是一般城里人都没有的机会!
红枣先前也是没想到今儿自家摆席还有谢大奶奶的事儿——红枣没见过谢大奶奶。谢大奶奶于她的存在,也就是年底腊月送过她两个匣子。
立夏后衣衫单薄,红枣为免招眼不带金镯已久,以致竟忘了世间还有谢大奶奶这个人。
好吧,还有谢大奶奶,红枣醒悟过来也是颇为好笑,然后也开始期待这雉水城里最富贵人家的当家奶奶是个什么风采!
红枣可没有她爹李满囤的纠结。基本上红枣以为只要她奶于氏今儿不在月子房里使坏就阿弥陀佛了。
至于她奶要替她娘出面招待谢大奶奶,红枣虽说心中不喜,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她家眼下确实寻不出比她奶更为合适的人来出面陪客。
现她奶既然愿意主动帮忙顶缸,也算是求之不得。
至于她奶可能利用这次机会结交上谢大奶奶,红枣也只能摊手表示没辙——毕竟,有这本事的她奶,原本就是个人物。
和陆氏小声商量了几句后,于氏又道:“今儿因为这谢大奶奶要来的事儿,咱们这往日的坐席也得和堂屋男人们一样调整调整!”
闻言钱氏一愣,心中盘算:往日坐席都是她婆于氏和族长嫂子主座,然后加二房两个嫂子和她们这房三个妯娌陪坐。如此一桌才七个成人,然后便是贵吉金凤两个孩子。
今儿她家大嫂坐月子不坐席,现席面上又多出一个位置,正好给贵吉和金凤一人一个,有啥好调整的?
不过转眼看到红枣,钱氏心里一动:她婆婆今儿不会是为了抬举红枣,故意的要把金凤给换到次席去吧?
如此的,那可不成。
现家里三个女孩子中,原就属她闺女金凤裹了脚最出息。何况金凤还在城里住过,跟着她吃过城里的席面,可是比屋里其他人更适合陪席?
不过呢,钱氏又想:红枣作为主家,确实也没有不上桌陪着的道理。所以,倒是把贵吉挪到别桌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