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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巷其名源于巷子里住的都是花匠,各家贵人喜欢从这巷子里挑人做家里的长工。所以这巷子修得格外整洁,地砖锃亮,白墙绿瓦。各家都有枝头探出来,白色的雪花堆在冰锥上。
季通搓了搓手,“小的们都围在外头吧。”
“你又要逞能?这地滑的很,还是让几个衙役进去寻人好些。你功夫好,在外头拦住保险些。”崔放拦住了准备进巷子的季通。
“那哥哥叫我来又是何故呢,那贼人若是逞凶伤了自家弟兄,要耽搁许多事情。”
“山塘,听哥哥的劝,我们在此候着就好。你如今也是七品马快,别总是身先士卒。总要给下面的弟兄留点门路。”
季通低头一笑,抿嘴说,“成,听哥哥的话。”
崔放几句话就安排好了任务。王舜也正巧从街对面的馆子里出来,与二人聊了会儿盯梢所得。
季通出去游历许多,忽然明白了为何这崔放一定要拉上自己来。似是与这王舜有关,看来二人相处不快,自己立功归来成了崔放眼中的墙,挡一挡这未曾见过的王舜。却又不知王舜是哪家门子的关系了。
不多时,一众衙役押着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从巷子里出来。那中年男子头发灰白相间,留着山羊胡,腿上还裹着绷带,红彤彤地往外渗血。
“禀告催马快,犯人已经被捕,腿上的伤是他自己扎的。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剪刀自残,见到我们还准备自杀。”
“带回牢房里押着,我和季马快稍后就回去审他。”
“喏。”
王舜在一旁也不吭声,从腰袋中取出公章盖了公文,打量几眼季通,大步走了。
崔放低声笑了,“山塘,倒是让你白来一趟。没想到这犯人逮得如此轻易。”
“这是好事。”
“是。那我们一起去他家里看看?好好了解下这杂碎。”
“嗯。”
季通跟着崔放进了巷子,找到了那货郎的家。
二人接过捕快递过来的面巾,捂住口鼻,看了看捕快整理出来货郎平时贩卖的货物。都不是什么贵重玩意,有香料盐巴,有胰子皂角,有绣花口袋,有草鞋成衣。
眼尖的崔放对着一个盒子指了指,“这个挑出来。”
季通也瞧见了那个盒子。是勋贵家里才用到装香料的木盒,捕快带着手套将盒子缓缓打开,里头竟然装得是缕头发。头发用红绳绑着。那捕快又缓缓将盒子盖好。翻底一看,底款被人用锉刀抹去了。
崔放与季通看完这些,让捕快们将证物收好,进了那货郎的屋子。屋子里血腥味道混合着花香,料想那中年男子也是有一手种花的手艺。这寒冷的天气里靠窗的花盆里还依然有鲜花绽放。
季通走过去摸了摸花盆,都不是什么好窑厂烧的。倒是有一盆枯了很久的盆景吸引了他的视线。捧起盆景看了下底款,奚陆窑厂。是靖通男爵家的窑厂烧的。
“哥哥,看看是不是跟这家有点关系?”
“嗯?我看看……”崔放看着被季通举起来的盆景,啧啧咂嘴,“一会儿让小的们去递个信。”
季通轻轻将那盆景放回去,让跟着的捕快收起来。然后又看到放在桌面被放在白布上的剪刀。剪刀上还带着血,跟随杨暮客学经文多多少少有了些灵通的季通感受到了一股恶意。他确定这把剪刀就是杀害少年的凶器。
“回去审审吧,让小的们翻翻衣柜有没有带血的衣物,就能定他的罪了。”季通对崔放说道。
“走,一起审审他。”
“我也跟着去?”季通面露难色。
“为何不去。”
“实话说了吧,哥哥,我准备辞官了。”
“这……”听了这话崔放愣住了。“也是,西岐国这幅光景,用不到多久天地变换。辞了也好。”
似乎因为卸下了包袱,季通坦然道,“哥哥误会了,我是答应了一家异国商人做护卫,护送东家回乡……”
“这是好事儿。出了这西岐国,自当是另一番天地了。”崔放拍了拍季通的肩膀。“正巧那高家的正请假沐修,自打你离了渔阳他就放言要整治你。”
听了这话季通沉吟片刻,“唔……我还有事儿想要问清楚,等审完那杂碎你我二人好好喝上一桌。”
“好。”崔放点了点头。
二人便领队回了刑部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