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知他又要来显摆,她心中也疑虑颇多。没等小道士开口她先问,“安全否?这非人之地,若要有什么意外。”
杨暮客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心血来潮。莫不是真人言出法随?他前些时日占卜那艮卦,六四,好似变成一个笑话,隐隐有凶相之感。安全这个词他忘记很久了。身为上清门人,周边修行者皆是礼遇有加,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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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还是宽慰道,“小楼姐莫怕,这天下间自有天道法度在。只要是欲要修行正道的妖精,万不敢为非作歹。何况那妖精也说,这山中有主,立了规章。姐姐放心便是。”
小楼咬着嘴唇点点头,放下车帘钻进了车厢里。
这时杨暮客转头看向玉香,指了指一旁,表示有话要说。
玉香小手一挥障眼法隐去了那马车,“道爷有何吩咐?”
杨暮客咬了咬牙,郑重地对玉香说,“贫道心血来潮。艮变旅。大火烧山,怕是有事。”
玉香虽不通卜算,但也不是傻的,先是宽慰,“道爷常言卜卦之事乃是提灯照路,不可尽信。我等唯小心谨慎,定当无恙。何况这山中妖国既有规章,定然不敢放肆妄为。”
杨暮客却依旧心境不宁,瞪着她,“口中仁义道德,背地里腌臜不堪。你我见得还少吗?这妖精之话怕是只是说得漂亮。”
玉香也觉得这山中妖国怕是不是什么好地,正法教南岚馆的真人来此讲道,不能无缘无故。怕是这些妖精平日里也是放浪形骸之辈,所以正法教才有真人行于此地。
正所谓反正道之动,若是一心向道修行,那正法教来与不来有何区别,那白枭又为何如此强调。遂证明这些妖精是放养惯了的,怕是当真没什么规矩。
她想了想,“若是不顾及小姐修行,掀了这山也不惧。但如今我们只能赶快离开。”
杨暮客见她认同自己的话,“可用挪移之法快走?”
玉香摇了摇头,“小姐才放下疑心,用挪移之法怕是掩不住之前的诡辩。”
杨暮客用力点点头,“那你便要时时警惕,莫要让妖精逮了机会。”
玉香作揖,“婢子晓得了。”
说完话二人回了车上,杨暮客坐在外头催促季通赶车,不走那条路。那条路定然是通往妖国。
他抬头望炁,指了一条方向。那处林子果然稀疏,可以通车。
季通还未扬鞭,巧缘放开蹄子跑了起来。
路途虽然颠簸,但是小楼心神不宁,顾不得舒适,靠在玉香身上努力去想那书中之事。可越想就越怕,就越会想到看过的山中妖精的传说。
妖精在山中是要出山抓人吃肉的。如今他们岂不是主动送入口中?
跑了许久,忽然巧缘放慢速度,慢慢停车。
坐在外头的杨暮客看着前路,面色从清冷变得和善。挑起嘴角,露出一口白牙。
“客人既来了我邵阱国,为何匆匆离去?本国主想邀请诸位做客一番。”
前路的道中站着一个老翁,须发皆白,身着锦缎蓝袍。那老翁手里掐了个诀,灵炁压得巧缘四腿打颤。
老翁咦了一声,这马儿竟然也是个妖精。他这国主最喜收拢各路妖精做他子民。如此就更不能放这些人轻易离开。
话音落下,这老儿竟然一个挪移之法将车送到了他那邵阱国中。
杨暮客一瞬间就闻到了妖气冲天。他怒极而笑,“国主如何强留我等?我等并无做客之意。”
老头看了看钟灵毓秀的小道士,“你这道士身为高门子弟,怎地连个规矩都不懂。此地有国,你当交道牒于此,录尔等行程。”
杨暮客眯着眼睛,嘴角翘起更多。那微笑像是有人拉着他的皮肉一样。“贫道从未想过要过境邵阱国……”
老头抿着嘴,他有些惊讶这小道士的从容。竟然不怕他这妖王。笑脸冷下来哼了一声,“你捉了我家看门的小妖,便是与我等结下因缘。如此不告而别,非礼也。”
杨暮客听完这话回身吹了一只瞌睡虫进去,让小楼安睡。
玉香探出身来,那老头儿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大蛇。他这山中各色妖精都有了,却唯独还没有成道的蛇妖。
“小姐已经睡下。”玉香凑上前对杨暮客耳语。
如此他安心了,只要不扰了师兄修行一切好说。若是这老翁惊了师兄的凡身,他不知火气上来会做出何等骇人之事。杨暮客跳下马车,走到那老头面前,左右打量了一下环境。
这妖国之内仿若凡人山村。屋舍错落,家家有田。远处好多妖精站住了瞧着忽然出现的马车。
杨暮客双手插在袖子里,也不施礼,啧了一声。“你这妖王强邀贫道做客,就不怕惹了贫道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