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岁,在丁璐的世界里,一个女孩子到了二十一岁基本上就完了。
那赵鹃儿居然已经二十一了!真是,想起上元灯节时见她,穿着簇新的松花色满地锦短袄,围着兔毛儿的小风领,那么俏的样儿。真是能装,都二十一了,还在那儿老蒜苗子装嫩葱呢!
“那赵夫人已经暗示过两回了,想要两家做亲,可那赵小姐的年纪实在是,女人本来就老得快。”母亲叹了口气,“去年瑾儿进了保定书院读书,先生格外看中他,越是如此那赵家便催得更急了。”
方夫人见丁夫人并不拿自己当外人,便也实心实意地帮其分析起来:“丁公子才学匪浅,年仅十七便已是秀才,还是廪生,这样的人才全赵州也找不出几个来。今年的秋闱大比丁公子定能高中,赵家恐怕是担忧丁公子的身价水涨船高,到那时再跟丁家攀亲家就成了高攀了。”
丁夫人笑了笑:“我只有瑾儿这么一个儿子,关于他的婚事,我倒更看重他的想法,男婚女嫁乃人生大事,我不愿我儿子这一辈子过得不舒心。”
丁璐在旁听得焦急:“娘,若是我哥哥看上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姑娘,可怎么办。”
丁夫人反倒笑了:“你以为你哥哥似你这般不靠谱呢。”
说得方夫人也笑起来了:“今日踏春,跟丁小姐在一起的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我也没有细看,似乎个个都生得花容月貌的。”
丁璐道:“那几个女孩子大多是乡绅和商贾之女。”
方夫人笑起来:“如今皇帝重商,后宫之中有不少妃嫔便是商贾之女,那最为受宠的秋丽嫔便是京都香印秋家的长女。”
丁璐不觉道:“香印?打香印的?那能成什么气候呢。”
母亲听着不由白了女儿一眼,方夫人倒耐心地道:“秋家的香印是用上等香木香料制成的,京都那些挑剔的达官贵人只用秋家的香印,连宫里头都在用呢。生意其实不在乎货品大小,那卖绣花针的若能让全京都的人都买他的绣花针,便也是大生意了,反过来,若是那卖珍珠翡翠的无人问津,也是空忙一场。”
丁璐和母亲都听得连连点头,丁璐暗忖那唐笑笑家的兽皮海货想来也是卖得不错的。
方夫人继续说:“所以说,不要小看那些商贾家的子女,这些年京都的官商联姻已经不算稀罕事了。”
“官商联姻???”丁璐的声音又尖利了,赶紧喝了口茶润嗓子。
“可不是,官商联姻意味着权钱结合,谁人不愿呢。”方夫人说得兴起,抿了口茶继续:“就说去年腊月,户部侍郎的次子大婚,我随老爷前去道贺,那位公子娶的便是京都灵芝金家的长女!那位新娘子的嫁妆哟……丁夫人,咱们都是过来人,嫁妆这东西,若是实打实的,让人几辈子吃穿不愁,还能惠及子孙;若是掺了水,也只能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丁夫人听得直点头。
丁璐也竖耳朵听着,嫁妆,这东西太重要了。
“同样都是十里红妆,那分量可是不一样呢,”方夫人磕了个瓜子。
“方伯母,您说啊说啊!”丁璐摇晃着方夫人的手臂。
丁夫人打了女儿一下子:“恁的没规矩。”
方夫人急忙吐了瓜子皮,继续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去年腊月之前我们还去恭贺了吏部郎中长子大婚,他家倒是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小姐,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的长女……”
丁璐很想听明白,但控制不住脑袋里乱码齐飞,刑部什么西清主事,那是什么官儿啊?吏部郎中听着是个大官儿,可这个主事呢?比主簿的官儿大吗?主簿反正比我爹的官儿小,那主事可能也比我爹官儿小。管他呢,先听吧,京都的事儿怎么听都新鲜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