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朕命令你出来,这是圣旨,快!”敲了半天门,胤禛不耐烦地说。
门终于开了,立言走了出来,端庄一福:“妾身给皇上请安!”
“搞什么名堂!”胤禛跨步进宫,“你这是什么意思?怪朕没来探你,发脾气!”
“妾身不敢!”立言出奇的冷静。
胤禛好奇地说:“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立言说:“妾身一切如常,多谢皇上关心。”
胤禛说:“听福惠说,你常半夜心绞痛,真的么?可曾唤太医来看过?”
立言得体地说:“太医院很是尽责,但这是娘胎里带来的顽疾,妾身命苦,怨不得他人。”
胤禛绕着立言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她,说:“朕听熹妃也说过你身子不好,特来瞅瞅,既然你没事,那朕先走了!”
“恭送皇上!”立言含笑福身。
胤禛第一次尝到被人驱赶的滋味,立言在他眼中如同一个陌生人,他涨红了脸,气乎乎地走了出去。他怎会知道,在他跨出翊坤宫时,立言的泪便如山洪爆发般潸然而下。自从那日,在圆明园,立言亲眼目睹了亦蕊一字未吐,胤禛仍释放刘伯堃的情景,回想自身,便知在胤禛心中孰轻孰重。她本就是个对爱情执着的女子,若不是心仪胤禛,她定不容许夫君娶妾。虽然她与亦蕊生死与共,成为知心姐妹,但面对爱情,她仍是寸步不让的。终于,她明白谁才是胤禛的真爱,她对胤禛失望,对自己失望。她不愿再见胤禛,见到他眼中对亦蕊的挂念,对亦蕊的宽容。
雍正三年冬,立言因心脏病发而骤然离逝,晋封为敦肃皇贵妃。
雍正四年,二月,胤禛下令将弘时、允禩、允禟革黄带子,并从玉牒除名。弘时疯疯癫癫,亏得允儿不离不弃,一直陪他住在西郊大宅,直至雍正五年弘时因病而卒,允儿方回紫禁城。
胤禛下令将允禩、允禟开除宗籍后,不准再用原名,让他们为自己改名字。允禩遂为自己改名为阿其那(作者按:akina,满文译为“夹冰鱼”),意思是我已是“玷上鱼肉,任君宰割。”允禟存意抵制,自己瞎画了丙个压根不存在字,呈了上去。胤禛便强行给他改名为塞思黑(作者按:seshembi,满文译为讨厌),以形容对他的厌恶程度。(作者按:很多小说误将这两个名字译成什么猪啊,狗啊的,胤禛没那么幼稚,他的兄弟是猪狗,那他是什么?满语多是口语化,可以译为把人像讨厌的猪啊狗啊一样赶走,或许就样,才有了误会。允禩会乖乖改名,可以看出他正如小说里一样是看清形势了。而老九拒不改名,也正如小说里他的性格,急燥,难道胤禛一登基就把他扔到青海了。)
多年来,在瑶夕的打理下,六宫井然有序,一派详和。而胤禛也遍访全国名医,道观法师,为亦蕊想尽法子治病延年。
雍正九年。深秋。畅春园
雯冰说:“主子,这畅春园不愧是先帝时期的御园,风景幽雅,一点都不输给圆明园!”
亦蕊今天的精神似乎特别好,她笑着说:“本宫记得畅春园有一处可观红叶。啧啧,层林尽染,红叶醉秋。真美……”
雯冰说:“外头起风了,主子还是在屋里多休息吧!”
亦蕊说:“****呆在屋里头,人都快发霉了。”她指着窗外明媚金黄的秋日说,“就算有风,也有这暧阳相伴,我多披些衣服便是了。”
雯冰说:“若让主子出去了,皇上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当不起。”
“好啦好啦!看把你惊得!”亦蕊笑道,“那将窗户开起来吧!让我多看看太阳也是好的。”
雯冰依言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窗户,没一会,一对美丽的深蓝色蝴蝶翩跹依偎地飞进屋来。
雯冰兴奋地说:“看,好美的蝴蝶!”她执着手帕扑上前去。
亦蕊喝止住她:“慢,别伤了它们!”不知是不是蝴蝶也懂人意,它们围着亦蕊来回飞舞,好几次竟停在她的发上小憩,似乎在感激她的救命之情。
雯冰说:“娘娘,这对蝴蝶似乎有灵性,咱们把窗户关上,将它们留下来吧!”
亦蕊摇头道:“你可知蝴蝶一生曲折,从毛毛虫到破茧成蝶,可这美丽只能保持十天,便会如枯叶般坠落于泥泞之间。它们一生只为那十天翱翔而努力存活,你我于心何忍,要阻止它们的自由的生活?何况自古文人墨客,都说游蜂与蝴蝶,来往自多情。你看它们,优哉游哉,多么美好啊!”
两只蝴蝶轻快地相互追逐着,渐渐离窗而去,看着它们在湛蓝天空下起舞的俪影,亦蕊喃喃道:“若有来世,你愿与我化为双飞蝶,一起去这广阔的土地上,寻找家园么?”脑海里,露出那一幕美丽布自由的画卷,亦蕊笑着慢慢阖上眼……在所有人以为她是睡着的时候,偷偷离开了人世。
当胤禛听到这个消息后,因悲痛根本无法间往畅春园治丧。四十年风风雨雨,从两小无猜,到相濡以沫,亦蕊已是他在这世上的至亲。尽管已经让他心理准备了六年,但六年间,每一次亦蕊都会笑着醒来,与他说话。而这一次,她就这样不打招呼地离开了自己。胤禛将自己关在隆禧馆里,他无法去面对亦蕊冰冷的尸体。
当大臣们请胤禛为亦蕊择谥号时,胤禛选了“孝敬”二字,出自“孝为百行之首,敬为万善之源,实不可易也。”一语,实乃是对亦蕊高度的赞美,将世间一切美好的都给了她。
胤禛忧虑成疾,气大伤肝,哪怕瑶夕、弘历用尽天下偏方,仍拦不住死神对胤禛的召唤。四年后,胤禛病逝,弘历登基,年号乾隆。
就在这年,泰陵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守陵人。
他脸上被划得东一道西道,皮开肉绽,奇丑无比。整日闷声不吭,像个哑巴似的不爱说话。白日里也常见他酗酒,夜里就醉在孝敬皇后的棺材边。他亦并无官职,可是却连三陵总理事务大臣都对他客客气气,放任他恣意而行。便有流言传出,那是皇上的亲姨丈,当今太后的姐夫。可流言又被粉碎,谁不知道太后根本没有姐姐啊!
于是,他就成为泰陵中独一无二的神秘守陵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