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猜的是牛肉,然后猪肉羊肉什么都猜了一遍,可是王富贵一直在摇头,于是我就说我猜不到了,王富贵冲我勾了勾手指,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是人肉!”
一句话让我整个人都仿佛凝固住了,我吞咽着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王富贵哈哈大笑,说是逗我玩的,周围的不少工人也在笑,可我却完全笑不出来,脑子胡思乱想着,这会不会真的是人肉呢?
越想我越是脸色难看,王富贵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小子,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我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怎么会。”
王富贵盯着我看了一阵,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浓郁的讥讽之意。
有几个工人过来跟我打招呼,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当然不会陌生,他们看见我也不叫我的名字,都喊大学生,这个年代大学生还没有那么泛滥,一个村能出一个那可是很了不起的,有个男的说大学生懂得多,我们这有个机器坏了,不知道你能不能修?
我大学专业是师范,倒不是说我对教书育人有啥偏爱,仅仅是因为这个专业好,教师也算是公务员的一种,真要学出来了不怕没工作,而且相应的待遇也要更好。不过对于机械我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这个年代没那么多闲书,同专业的大学生去借其他专业的书来看,就当是一种娱乐活动了,我以前也研究过不少,起因是我想着以后给家里头添置些农用机器,想着多学一点这方面的知识。
所以这忙我倒也不是说不能帮,就点了点头过去看,原来是个半自动清粪机出问题了,壳子啥的都被撬开了,我一眼就看到裸露在外头的电线了,小毛病,真要修的话分分钟搞定,我这个年纪学了知识都爱显摆,大包大揽的就说交给我了,拿着工具准备动手的时候,我忽然间想起来我爸跟我说的话了,里头的东西别乱碰,修理机器算不算乱碰呢?
这么一想我就犹豫起来了,之前开口让我帮忙的人就说:“咋了,大学生只会吹牛,不会真本事?”
这话说的我面红耳赤,但我无法忘记我爸之前那郑重其事的模样,所以硬生生的忍了,说我修不了,说完我就低下头了,因为我觉得他们可能会嘲笑我,结果谁也没笑,只是瞅着我,眸子里带着些许冷意。
一阵阵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个摆子,就在这时候王富贵过来,瞪了这群人一眼,然后冲着我说不能修就不能修吧,没啥大不了的,走,叔带你去参观别处。我就跟逃命似得逃出了这个车间,王富贵领着我进入了另一个塑料窝棚。
进去才发现这里头可暖和了,每隔几步都有个炉子,通风口是铁管子,用铁丝固定着,保证不会有煤烟漏出来,在这炉子周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面全是鸡苗,正在低头吃着饲料。
我看了看,好家伙,果然吃的是肉,不管是啥肉,这伙食也没谁了,要是让别人知道王根生拿肉喂鸡,我估计肯定能上报纸,这也忒土豪了点。
王富贵见我瞅着鸡苗,笑着说道:“进去瞅瞅呗,这可都是最优良的品种,值老鼻子钱了。”
我对这玩意真不感兴趣,象征性的走近两步,然后顺着他的意思夸了两句,王富贵让我抱抱这鸡苗,我还记着我爸的话呢,他让我答应的第二件事就是别碰鸡苗,所以我只是推脱,最后弄得王富贵都不高兴了,强行抓了只鸡苗往我怀里塞,我只好抱住,这鸡苗仰着脑袋,一双红色的眼睛格外的醒目,把我都惊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下一刻,这鸡苗猛地低头,在我手背上啄了一口,剧痛让我直接喊出声来,甩手就把鸡苗丢了出去,再一看手背上,居然被它啄了个小坑,一块肉都没了,正往外流血呢,疼得我一个劲的抽气。
王富贵赶紧说道:“你咋这么不小心呢?等着,我给你拿药去!”
说着,他转身就出去了。
压根就没给我说话的时间,我在这等了几分钟,王富贵都没回来,反倒是我手背上的血越流越多了,栅栏里头的鸡苗也不吃食了,都簇拥过来瞅着我,一只只的全都是红眼睛,随着我的血越流越多,这些鸡的眼神也越来越凶,给我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它们该不会是想吃我吧?
这么一想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看这些鸡怎么不对劲,我往后退了几步,它们就逼近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小姐姐呢?我有危险了她为什么不出来?
我这才想到了最关键的问题,自从回家后小姐姐再也没出现过了,这才是最异常的事情。
草!
管不了许多了,我眼瞅着事情不对劲,一脚把最近的炉子踢开,里面的炭火哗啦啦的洒出来,鸡苗散开了一大片,我趁机撒腿就跑,直接从窝棚的另一端冲出去。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很胆小的,之所以表现的那么镇定,更多是因为小姐姐在的缘故,突然发现小姐姐似乎不灵了,这一下子就让我乱了阵脚。慌不择路的跑出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外头本来应该是阳光明媚的,忽然间变得阴森森的,天上是铅灰色的云彩,周边全是雾气,可见范围不超过两米。
瞬间便让我乱了分寸,就算是再傻我也能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这哪里是养鸡场啊?这分明是个陌生的地方,我不敢随便乱走,低声呼唤着小姐姐,但她却仍然没有出来,最后没有办法,我只能紧紧握住长命锁,似乎这样能够让我汲取到一点力量。
一边往前走,我一边喊人,刚开始是喊我爸,后来喊王富贵,王根生,最后急眼了,我张嘴就骂脏话,什么王富贵你二大爷的没少说,嘴巴没闲着,这样才能让我稍微减轻点恐惧。
我爸说的第三件事情居然在这里应验了,可见他果然是知道内幕的,可是他说的法子却不好使,我已经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见走出这地方啊。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几乎绝望了,忽然间看到前方有什么东西在闪,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两根蜡烛。
一根白蜡烛,一根红蜡烛,都已经点燃了,就在前面摆着,我蹲下来看了看,就是很普通的蜡烛,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蜡烛呢?是偶然还是早就安排好的?我不敢肯定,只是把蜡烛拿在手里,烛火摇曳着,我也不敢吹灭。
奇怪的是,就在我拿着这蜡烛之后,我开始感觉到一丝丝的疲惫了,走了三百步左右,我开始喘气,因为我觉得这段路走的非常累。这不是个正常现象,三百步,顶多也就是三百米,我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累呢?
我做了个实验,先是把白蜡烛放下,光是拿着红蜡烛,还是很累,然后我又放下红蜡烛,改为拿着白蜡烛,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了,甚至周围的雾气好像都淡了点,我看着在烛影下摇曳的影子,拉的老长,再仔细看,却把我吓得毛骨悚然。
因为我看见自己影子的肩膀上面好像还趴着一个人,看不清面貌,但他的手搂着我的脖子,脑袋就靠在我右边的肩膀上。这百分百不是幻觉,我吞咽着口水,想到了一个可能,之所以我走的这么累,就是因为我还背着另一个人。
我不敢回头,一方面是我爸交代过,另一方面也是我害怕,哆哆嗦嗦的继续往前走,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用烛火的光观察着影子,大概又走了一百步左右,我背着的这个“人”,有个动静,他脖颈明显往前伸,一股凉气就吹了过来,下一秒,蜡烛的火苗灭了。
我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如果有人此刻正面看我,一定能看到我扭曲的五官,恐惧让我彻底发狂,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我朝着前边就狂奔过去,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的两根蜡烛的情况,白蜡烛被吹灭了,红蜡烛却依然亮着,不管我跑得多快,火苗始终没有熄灭,连锁反应就是我越来越累,没多久就开始喘粗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有人开始叫我的名字了,这声音很冷,很沙哑,听得让人头皮发麻,但就在我的耳根边上说着,凉气顺着我的耳朵就钻了进来,痒痒的,好想伸手去挠一挠。
但我竭力克制着,因为我觉得自己一旦回头,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我不敢赌,只能紧咬牙关,但未曾想到的是,一直在我耳边慢声细语的声音,忽然间猛地音量高了数倍,在我的耳边尖锐的嚎叫了起来:“景隆!”
被这声音震的我一跟头就栽了过去,自然也回了头,眼前出现个蒙着血光的灰影,尖锐笑着扑过来,我几乎绝望的瞬间,怀里却突然有一团火光燃烧起来,居然是胖子送给我的纸符,在没有引燃的情况下自己点着了!
黄色的纸符往前一挡,这灰影尖叫一声,猛地退了几步,我抓住机会,爬起来就往前跑。
这一跑可是拼了老命,等到我实在跑不动的时候,眼前的浓雾之中忽然间出现个人影,我还当是灰影追上来了,没想到出现的是个干瘦的老头子,这不正是养鸡场看门的那老汉吗?
他朝着我走过来,苍老的面上没什么表情,伸出手拿过红蜡烛,然后放在了自己手上提着的东西里头,我这才发现他拿着个灯笼,红蜡烛放进去后灯笼立即发出了微微红光,干瘦老头望着前方,说道:“跟着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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