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首先而来的除了恐惧,就只有深深的自责。
她不敢告诉齐桦,怕齐桦要她保住血脉。她还有学业没有完成,不可能在那样的年纪就回到家中去拉扯孩子。
她也不敢告诉家人,未婚先孕,对于一个企业千金来说,是奇耻大辱。
她更不敢光明正大地到医院里去把孩子拿掉,因为无孔不入的小报记者盯着阔少名媛的劲头不会比盯着一个影视红星差。她去了,就等于自投罗网,所带来的负面效果比自己回到家里跪到父母面前还要可怕。
到底是踏进了私人诊所的门,当她在一个陌生女人的面前躺下时,她知道,一个完全依附自己而存在的生命就要这样被流失掉。
身为女人,谁能真的不去在意。只是麻醉药赶在她去痛惜之前产生了作用,一觉睡去,迎来的却是因人流手术操作失误而带来的大出血。
那一次,她九死一生,代价,是丧失生育能力的残酷现实。
她没有将这结果告诉齐桦,甚至将这一切都瞒住了所有人,哪怕是她流了一床的血就要失去性命时,也咬着牙,没有给家里打去一个电话。
不是坚强,她是太害怕了,怕齐桦弃之不顾,怕一个失了清白又丧了生育能力的女子,再也没有生存下去的空间。
……
往事幕幕在现,乔季卡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特别是那只抓着床单的手,有几次都想挥动起来朝着面前这个昏迷之中的人捶去。
说到底,百里夜才是根源。
素未谋面,他却主宰了她的整个儿人生。
当真人与之前手里拿着的资料照片融在一处时,乔季卡却不知自己对他所怀有的那种复杂情绪到底是不是恨。
如果恨,不是应该冲上去拔掉氧气罩让他的生命彻底流失吗?
那她为什么还呆立在这里?
仅凭着颤抖的身体就能够将恨意表达?
可如果不是恨,那又该是什么?
是喜欢?是崇拜?还是敬若神明?
这一站,一想,就在病床前留了半个晚上。
当她再回过神来,原本悲恸入骨的整个人刹时恢复如常面色,惨白的唇也被红晕重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