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一丝丝感动的冷静,更没有丝毫的眷恋,仿佛早已经烧烬的灰,恍惚到没有任何的期望。
福云公主眼泪落下来了,她望着他:“真的不可以吗?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太过突然,但是你要娶妻是不是?
我不比他们好吗?
我永远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只要守在你身边就行了,我可以连孩子都不要,就守着你!”
顾瑜政定定地看着这个年轻姑娘,年轻到和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姑娘。
当远处的灯火亮起来时,他看到有光照进她的眼睛里,那眼睛里泛着澄澈的泪光。
他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来。
他的大手温和地抚了下她的头发,像是抚着自己的女儿般:“你还太小,根本不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时候不早了,虽带着侍卫,到底也不合适,早些回宫去吧。”
说完这个,他转身走了,这次真得走了。
福云公主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那背影最终消失在夜色中,薄薄的唇儿颤得发不出声。
过了很久,她终于蹲在那里,捂住嘴巴,压抑地哭起来。
自己话说到这份上,他依然把自己当成一个晚辈。
——
顾瑜政说,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但是他自己却不想回家。
他的家早就没了,他也回不去了。
他摒弃了左右,背着手,就那么信步往前,也没什么目的,随意漫行,最后来到了护城河桥下,却见不远处几个年轻男女正放花灯,花灯璀璨耀人,几个男女说说笑笑。
他看着那些年轻人,倒是想起来刚才的福云公主。
自然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听到一个年轻小姑娘这么对自己说。
他站在那桥下,看着护城河中倒影的粼粼灯影,不由轻叹:“我竟然还没老。”
当爷爷的人了,觉得自己老了,老了后,就差不多人生走到尽头了。
但竟然有小姑娘这么说,也许他还不够老。
他苦笑了一声,之后手伸进怀中,摸出来一个荷包,那荷包有些年月了,上面的绣线都快褪色了。
他打开那荷包,一缕秀发便露了出来。
那缕秀发是陆青岫的。
“青岫,现在锦沅一切都好,我再也不用操心了,我算是做到了当初答应过你的。”
身上责任已了,不用操心了,他也可以离开了。
离开这燕京城,带着她的这缕秀发,四处走走看看,看尽天下山水,让她去看看她不曾有机会看的。
等到他白发苍苍走不动的那一日,便是他们相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