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苏占区之后,我们这辆向迪化城运输补给的列车便开始不断的被苏联人所搜查,以保证我们没有运载任何武器弹药或重武器需要的零部件,其间还有苏联士兵跑到车上来打秋风。
苏联人似乎对我们运载的那些方便面很感兴趣,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饿死鬼投胎还是这辈子没吃过这东西,在顺走了方便面之后,有人干脆就在我们的列车上取来热水泡着吃。
这帮蠹虫!我很想向苏联人抗议,这辆列车上装载的可都是迪化城的救命粮啊,你们不是处于人道主义允许我们向迪化运输补给了吗?可这样任由自己的士兵们半路截胡又算怎么回事!
但那些士兵们的小打小闹苏联的政委们也会睁一只闭一眼吧,虽然他们这样的举动让我很不爽,但几包方便面还真没办法上升到政治的高度。
嘛,另外我还想吐槽一下,苏联人的轻工业已经查到这种地步了吗?不应该啊,波兰乌克兰这种欧洲主要的产粮区还都在苏联人手上啊,他们应该不缺吃的。
他们……该不会是因为自家的食物太难吃,所以才这样不要脸面了吧?
呃,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深究这个问题了,省得我再发现除了不列颠之外原来还有一个黑暗料理之国。他们乐意吃就去吃好了,反正丢人也不是丢的我大明的人。这么多补给,给他们吃一两包也没啥大问题。
反倒是这一幕被西方的记者团们记录了下来——这次可不是我故意引导的呀,实在是苏联人的行为太引人瞩目才会变成这个样的,诸君你们爱信不信吧——我看到了一些保守主义者拟定的标题:《苏联士兵军纪败坏,任意哄抢人道主义救援物资,并且就地进食》,而勃艮第记者所记录的标题则是:《苏联粮食供应遭遇困难恐不敌各君主国,联邦是否应该继续援助?》
我沉默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写实派的记者吗?那些纪实节目不都吹捧记者们一个个坚贞不屈,努力为了真理而呐喊吗?可在我的眼前,为什么都是一群为了饭碗昧着良心在说话的家伙?这让我好伤心啊,这帮御用写手们为什么这样熟练!到底是干过多少回了啊!好想有个华莱士能和我谈笑风生啊,呜呜……
“咦?阿罗纳小姐,为什么您没有写点什么呢?”我惊讶的看到芙兰茜斯卡并没有动笔。
芙兰茜斯卡冲我笑了笑:“仅仅只是几个苏联士兵嘴馋拿了几包方便面而已,可没有什么必要大肆报道。我更在意的是,目前迪化城内又是怎样一副状况呢?”
这个答案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我们的补给列车在迪化城郊区又被军队设卡拦下来检查了一遍,
当然,这次检查的并不是苏联军队,而是大明的迪化地方守备军。
上来检查的士兵们精气神都显得不怎么好,有不少家伙脚步虚浮,双眼发红,不过都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他们直接就奔着装载食物的车厢来了。通过摄像头我能看到他们正在偷偷地往自己的衣兜里塞食物。
“呃,这帮家伙也忒没礼貌了,他们的长官呢?也不出来和我交割一下货物?我可是从五品唉。”
“甄大人。”随行的列车长提醒我,“现在并不到交接补给的时候。而且我们也不用向迪化城驻军交割粮食,而是迪化城市政府。”
“那这帮人……”
“是来加餐的吧。”列车长摇了摇头,“听说现在的伊犁城内,就算是士兵一天也只能配给两斤粮食了,妇女只有一斤。”
“这,不应该吧?感觉我大明废了这么多力气,就算没法让迪化城的市民们吃好,最起码的吃饱也没问题吧。”
“看数据似乎是这样,但……”列车长叹了口气,“说不定迪化城内的粮食分配有问题呢,谁说的清楚。”
我还真没法反驳他。不过要是这个时候还有人在迪化城内搞小动作,那可令人太寒心了。
当来“检查”列车的士兵们把衣服塞得满满的,离去之后,芙兰茜斯卡开始低头奋笔疾书——其他的西方记者们此时反倒是哑了火,聚在一起讨论起了伏尔泰如何如何。
伏尔泰在这个时空被蛊格鲁法兰西国王流放到了国外,后来去了澳大利亚。所以今日周饶共和国独立的功劳有一大半都能归到他的身上。
我按住了芙兰茜斯卡的手:“女伯爵阁下,希望您能够手下留情,不要再记录此时的见闻了。”
“为什么?”芙兰茜斯卡抬头看着我:“此时大明的军人都来偷窃食物了,这说明迪化城内的情况已经相当不妙了吧?我觉着一个记者应该忠实的记录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件。
“但苏联的军人同样拿了车厢里的方便面,芙兰茜斯卡小姐,问什么您当时没有记录苏联人的行为,反而老找我我大明将士的麻烦呢?
“那概念不一样,甄大人,我想通过双方士兵的精气神您也能看得出来,苏联人纯粹是为了美食,而大明的士兵们则是为了不被饿死。虽然看起来这两件事没有什么不同,但深究起来,却别可是太大了。”芙兰茜斯卡摸着自己的笔记本固执地说道,“我应该忠实的记录这件事。
“这样做的话舆论将会对我大明非常不利。我希望您能够把刚才记录的影像给删掉。”我是绝对不会让芙兰茜斯卡的这个新闻登上报刊的,虽然我并不是焚化部的官员,但我还是要凭自己的身份来拦住芙兰茜斯卡并不恰当地举动。
士兵都开始挨饿了,这样的景象太可怕了。
“甄大人,宁允许我拒绝。”芙兰茜斯卡摇头,“难道在大明连言论自由都没有吗?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说自己想要说的话的权利。”
“但这些权利必须为了国家利益让位。更何况您可是我大明邀请来的客人,稍微顺从一下主人的意见,也是身为客人应有的礼仪吧?”
我继续好声好气的劝说——真碰到一个认真的记者,真是麻烦事!